可見陳大夫麵色凝重,又一時不敢發問,隻得站在一邊隨時等候他的吩咐 。
“沈姑娘喝了這個。等下若是還痛,便咬著軟木。”陳大夫遞過一隻藥瓶,又自醫箱中取出一枚軟木,示意他要動手了。
沈靈溪知道是麻沸散,接過來飲了,又將軟木捏在手中,顫聲道:“陳大夫,我已施針封了自己的痛穴,你盡管動手吧。”可她心中卻是明白,那剔除腐肉的過程之痛,豈能封得了。
陳大夫將刀片放在火上烘烤,邊等著麻沸散發揮作用。果然不多時,沈靈溪便覺得自己全身都沒了知覺。
陳大夫多年的軍醫生涯,對這種外傷倒也拿手,一時間刀片翻飛,在她的傷口上深入淺出,鮮血飛濺,好在沈靈溪不覺痛,隻有很輕微的感覺。
倒是慕之楓麵色白的像紙,他緊緊握著她的手,本意是想安慰她,可看著她的腳血肉模糊的樣子,他緊張心痛到無以複加。
“痛……”沈靈溪輕呼一聲。
“陳大夫,你輕些,她說痛!”慕之楓低低吼道。
“是你。”沈靈溪柔聲提醒,動了動自己被他握得快要斷掉的手。
慕之楓才恍然大悟,忙鬆了手,輕輕替她揉著,滿臉的歉意。
此時沈靈溪才得以細細看他,他臉色青白,失了如玉的光澤,還布滿了細小的傷口,頜上青青的胡渣都鑽了出來,滿臉的頹廢。
再看他身上無數細碎的傷口,除去為掩人耳目披的外袍,身上布滿了刮傷,很多地方都滲著血,想來他是尋了自己一夜,連衣服都沒顧得換。
沈靈溪輕輕一笑:“傻瓜。”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叫他,滿滿都是心疼。慕之楓眨眨眼,有些心酸。他該把她放在身邊的,卻又讓她受了這樣的苦楚。
“你才是傻瓜,留在杭城等我就好,非要來受這等痛楚。”慕之楓撫開她額頭的碎發,心疼地瞞怨道。
“我想你……”麻沸散的作用漸漸讓沈靈溪失了神,看著眼前的慕之楓幻化成兩個三個,無數個,她癡癡地伸出手。
慕之楓忙握住她的手,讓她軟軟靠進自己懷裏。她人已昏昏睡去,他摩梭著她的發頂,喃喃著:“我也想你……”
屋內陷入一片靜默,對於抱在一起的兩人,陳大人正專心對付傷口,無暇顧及。一邊的春華和香妮卻是看得明白,兩個暗暗使眼色。
慕之楓自然覺察到了,卻也不點破,隻眯著眼睛望向正在飛速縫合的陳大夫,暗暗祈禱不要讓她痛。他既然敢來,就不怕。
等處理好了沈靈溪的傷處,他自然會去見那石寨主。沈靈溪在關隘上所說的有事商議,他便已猜到大半,她一直都是聰慧的。
陳大夫將滿是血水的針丟入一邊的水盆中,那裏已是滿滿一盆血水,讓人觸目驚心。縫合完成,他取出藥箱中的金創藥敷在傷處,按沈靈溪的要求,用消過毒的紗布將傷處裹緊。
沈靈溪一定想不到,她教給陳大夫的外科縫合術,竟會用來救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