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雲鶴被謠言折磨是後話,且說慕之楓拖著半死的身子去了東宮。
雖然救出沈靈溪時已經見過她的慘狀,但此時看到,還是險些失控。
她身上的血跡已經清理幹淨了,那並沒讓她看上去好些,反而更清楚地讓他看到了那些傷痕。
他不在乎她的容貌,卻不能容忍有人隨意摧毀它。她臉上縱橫交錯的傷痕,看起來十分猙獰,深的地方皮肉都翻開,脖子上布滿了細碎的針孔,沒有一處完膚。
身上幾乎沒有暴露的肌膚,都被藥和紗布包裹著,慕之楓推開想要扶住他的隨從,顫抖著跪倒在她床邊,伸出手想摸摸她,卻找不到能夠落指的地方。
他顫抖著手指,輕輕點上她的眉尖,她是涼的,涼得嚇人。他幾乎以為她已經死了,震驚之下,看到她的胸膛還微微起伏著,她活得很辛苦。
“壞丫頭,你怎麼敢逃走!”慕之楓想笑給她看,目中卻一片酸澀,癢癢的感覺順著臉頰傾淌落。
還想開口再說些什麼,卻隻喉頭腥甜,一股熱流翻湧而上,鮮血撲口而出,慕之楓喘息著,手漸漸在空中收緊,她們怎麼敢,怎麼敢把他的丫頭傷成這樣,他要殺了她們,殺了她們。
這個念頭瘋狂地破胸而出,她的樣子讓他無法再冷靜,他一把抹掉口邊的鮮血,站起身來,下一刻便直直倒地不起。
皇甫雲鶴聽到屋內的驚呼,連忙衝進去,便看到慕之楓暈倒在地,血水噴濺。何苦,明明已經是強弩之末。
有下人將慕之楓抬到一間客房,他身上是箭傷與刀傷,皇甫雲鶴自然不敢請太醫給他救治,隻得請自己府上的私人郎中來給他治傷。
有太子府的下人來稟,說是慕府有人來了,讓進來,才知道是慕府的多位郎中。皇甫雲鶴原本就覺得由自己的郎中救治他不妥,慕府自己來人,倒少了麻煩。
便放心將慕之楓交給慕府來的幾位大夫,他自己避嫌去了。
慕之楓身上的傷拖得太久了,夜間在皇宮,也不過簡單處理了,留在體內的箭頭已經使周邊的爛肉壞死,太醫們小心地取出箭頭,還要處理壞死的傷口。
虧得慕府的幾位太醫都是各有所長,其中有一位最最擅長外傷。隻是治療過程十分痛苦,要將那些壞死的爛肉統統挖掉,縱有麻沸散,卻也不能撐得太久。
幾位太醫又知慕之楓在南臨的身份,自然是百般小心。好在他多年驅毒,有多能忍痛,太醫們也是清楚,便也不拖延,準備好了就下手取箭。
皇甫雲鶴坐在自己的太子殿上,失神地望著天空。這算什麼,慕之楓、沈靈溪都掙紮在生死線上,卻都在他的府中救治。而施暴之人竟是自己的母後,他到底在幹什麼?他自己也有些茫然了。
僅僅是因為沈靈溪與眾不同嗎?他自認不是癡情種子,斷然不會為了哪個女子做到這般,可這一番,事情為何會演變到現在這地步?
一直以來對慕之楓的猜忌與不信任,他卻漸漸放開了。憑著他對一個女子的態度,他甚至覺得他才是真男人,是可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