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老爺子仍陷在自己的情緒中,“為官之人基本都有個所求,有的為財富,有的為權勢,有的為名聲,有的為抱負,這很正常,人嘛,活在這世上總會有個浴望,可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這個慕之楓眼中卻絲毫浴望也沒有。當年他參加科舉高中探花,步入瓊林宴的時候,很多人都向他賀喜,連今上都有意將七公主許配給他,可他卻一臉的無所謂,還以自己年紀尚輕,無心成家為由將今上的好意給推辭了。”
“後來,與他同一屆的狀元、榜眼相繼有了好前程,唯獨他被發配到了翰林院,雖說這也是個清貴的閑差,但每三年的科舉都會有很多人填充到翰林院,因而想要從這裏熬出頭是非常難的,可他卻絲毫不以為意,且一呆就呆了這麼多年。這些年來他屢屢為今上排憂解難,今上曾不止一次的想要為他加官進爵,可他卻都固辭了。”
阮亭並不奇怪老爺子對這些內幕會這麼清楚,畢竟是三朝宰相,又是帝師,手上還是很有些脈絡網的。
“會不會是他根本無心為官?”他開口問道,說罷自己也搖起了頭,若當真無心為官,那當初根本沒有參加科舉的必要。
“若是無心為官,他根本不會參加科舉,若隻是貪圖個新鮮,這麼多年新鮮勁也早就過了,”阮老爺子直接續道,聲音卻有種壓抑的冷凝,“可這麼多年,他卻始終龜縮在那個小小的翰林院,瞧著好像是在混吃等死,可若仔細將近些年發生的那些個大事規整一番,卻不難發現幾乎每一件事情背後都有他的影子。”
阮亭下意識就皺起來眉頭,慕之楓不過是個小小的翰林院侍讀,如何能參加那麼多的機密大事?
他的反應讓阮老爺子笑出了聲,“這事為父也是無意間得知的,當初知道的時候反應也和你一樣。”
阮亭沒有理會阮老爺子的打趣,擰眉沉吟了一會,這才有些遲疑的開口,“莫非他想當一個隻手遮天的權臣?”
說罷他再次搖頭自我否決,“他若想當權臣,應該拚命往上爬才是。可若不是想當權臣,他又到底意欲何為?”活動那般頻繁,若說無欲無求,三歲小孩也不會相信。
阮老爺子看著滿臉苦思冥想的長子搖了搖頭,“別想了,這個問題為父想了這麼久都沒想出來,若被你隨隨便便的就想清楚,那為父這麼多年也白活了。”
阮亭嘴角抽了抽,正要開口辯解,便又聽阮老爺子幽幽開口道,“其實後來為父曾遇到過一位老禪師,為父問他一個人如何能做到無欲無求,那老禪師告訴為父,要麼那人厭倦紅塵,有出世之心,要麼那人浴望實在太大,大到一些小利小惠根本不被他看在眼裏,乍眼瞧著也像是無欲無求。”
阮亭悚然一驚,猛地抬起起了頭。
高官厚祿都不放在眼裏,那謀得難道是……
“這,這不可能吧?”他有些結結巴巴的開口。
但凡有點頭腦的也不會如此癡心妄想,畢竟如今國內安泰,今上英明,太子早慧,怎麼瞧也不像是個能出權臣梟雄的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