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趕緊將她扛進了馬車,危險已經降臨,此地多停留一分,或許會多死一個人。
“不能再耽擱了,快走!”
說是遲那時快,方羽手中揚起皮鞭,一聲怒喝,馬兒長嘶一聲,撒開四蹄衝進了無邊的黑暗中。
疲倦的月亮早就躲進了雲層休息。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塗抹在天際,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此時,天空竟然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
街道像一條波平如靜的河流,蜿蜒在濃密的樹影裏,隻有那些因風雨沙沙作響的樹葉,似在回憶著白天的熱鬧和繁忙。
偶然一聲魚躍,衝破江夜的寂靜,接著又陷入無邊的靜謐。
夜霧襲來,深秋的夜晚頗有涼意。
夜色越來越濃了,村落,樹林,坑窪,溝渠,好象一下子全都掉進了神秘的沉寂裏。
方羽一邊駕著馬車,便頭也不回的問道:“傷勢如何?”
“福大命大,都沒有傷到要害。”詩妍一邊檢查著傷口,一邊從隨身的包袱裏取了一些金創藥。
小蘭道:“姐姐,我們不能丟下她們不管。”
“妹妹所言極是。她倆既勤快又本分,手巧心又細,是難得的好幫手。”
方舟道:“嫂嫂,我們打算去哪裏?”
詩妍答道:“官人說,去建康府。”
“為什麼要去那裏?”這一點,方舟始終不明白。
方羽笑道:“北宋稱江寧府,南宋改稱建康府。”
方舟不由得苦笑:“答非所問。”
“我來跟你講個故事吧,你便明白了。”
南宋紹興七年三月,高宗在嶽飛的護衛下第二次來到建康,進駐建康府行宮。四月,詔築太廟於建康,而以臨安府太廟為聖祖殿大有定都建康之勢。
然而當時金人尚未許歸黃河以南土地,建康畢竟北臨戰爭前沿,有金兵隨時侵擾之危險。所以此計劃最終並未實施。
南宋紹興八年二月初七日,高宗乃決定出發返回浙西臨安。三月,高宗雖定都臨安,但為了表示收複中原失地的願望,仍以已淪陷的北宋舊都開封府為京都,臨安僅稱為“行在所”,而建康城則因前述之特殊的戰略位置以及朝野強烈的定都呼聲,直到宋末,不僅一直留設行宮“以備巡幸”,而且府史誌中還別稱建康為“留都”、“陪都”或“行都”。
“二哥,我還是不懂。”
方羽提示道:“建康府從始至終在南宋都沒有被皇帝設為京都,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在於它的特殊地理位置。”
方舟若有所思的回答:“你是說它靠近戰爭的前沿?所以那狗皇帝不敢?”
方羽道:“其一,它由於地理位置比較特殊,所以狗皇帝不敢過分造次。其二,真要有個萬一,隻要我們出了大門,狗皇帝便再無勇氣追趕。”
小蘭恍然大悟:“因為前方有金國人。”
方羽笑道:“還是小蘭妹妹聰明。”
方舟笑道:“照哥哥說來,這建康府果然是個好地方。”
說話間,一行人便出了臨安府。
麵對著漸漸遠去的風景,詩妍心中感慨萬千。三個孩子就出生在臨安府。
上半夜還在和官人溫存纏綿。
下半夜就已經奔波在逃亡的路上。
上半夜還是知府夫人。
下半夜,就已經是一個亡命天涯淪落人。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的確如此!
還好有方羽,他是自己的丈夫,也是自己深愛一輩子的男人。
詩妍深情說道:“官人,奴家做了一首詞獻給官人。”
“娘子才華橫溢,定然是好詞。”
詩妍莞爾一笑,將三個孩子交給了方舟和小蘭,自己則坐在了他的旁邊,將頭的枕在了他的肩膀上,深情款款的吟誦道:
夜色淒淒伴霧。
河畔螢光破暮。
再會臨安府,情愫依然如故。
不負,不負,生死亦將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