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歐陽鐸背上傳來了沉默的擊打聲,橡膠棍又一次重重落在了他的身上。
緊咬的牙關,呼嘯的橡膠棍,幾乎被烈日嗮暴的皮膚成為歐陽鐸記憶中一枚鏽跡斑斑的釘子,深深釘入骨髓。
狂奔,狂奔,不停的狂奔!
夕陽西下,酒紅色的夕陽潑灑大地,歐陽鐸所能感受到的隻有黑夜前的陰森。
唐克打累了,也罵累了,‘古德裏克’的成員們穿上衣服坐在一旁,他們羞辱累了,抽煙閑聊,或者昏昏欲睡。
“嗨!你他媽快點,老子還沒吃晚飯!”有人狼嚎一聲。
“急有個屁用。”另外一名傭兵用黃沙摩擦著鑲在靴子上的銅質徽章“吃飯比泡妞重要?酒吧那個妞恐怕早就等著急了,我跟她侃了三天,就快到手了。”
“一個作戰小組要同生共亡,戰場上是這樣,訓練也是這樣,最後一個人完成訓練目標,其他人才可以離開!”唐克雙手掐腰,扯著嗓子對經過他們身邊的歐陽鐸大喊“還有十公裏!”
耳朵像是有無數瘋狂的馬蜂狂轟,眼前忽明忽暗,歐陽鐸每次邁開雙腳似乎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他已經不在乎羞辱和打罵,隻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體力會變得如此糟糕,僅僅因為一次受傷在病床上躺了幾天?
歐陽鐸經曆過幾天幾夜不合眼,滴水未進的魔鬼訓練,那個時間他和戰友們標著勁,看誰能夠堅持到最後,他曾經一天做過六組由引體向上,俯臥撐,單臂繞環和蛙跳組成的加強訓練,每組的數量是一千。
“啊!”歐陽鐸終於發出了怒吼,他恨自己的無能,如果手裏有把刀,他一定會狠狠刺進大腿,讓這個不爭氣的零件永遠告別自己。
很長時間以後,當歐陽鐸適應了黑水公司,成為一名傳統意義上的傭兵後他才明白,他缺乏的不是力量,而是鬥誌,在部隊的那段時光,無論訓練多麼苦都有戰友在身邊,他們歡笑嬉罵,爽朗的心情像是在心口開了天窗,現在他麵對蔑視和羞辱卻無法爆發,因為他的傲氣已經隨著德約科維奇的一槍和一聲口哨統統消失了。
以前的歐陽鐸牛氣衝天,走路仰頭,跟人說話嘬著嘴唇,笑麵虎似的微笑也隱藏著刀鋒般的銳氣,此時他目光黯淡,麵無表情,經常會不自覺低下頭。
“喂,小狼崽子。”唐克跑慢著跟在歐陽鐸身邊,壓低的聲音帶著獰笑“累嗎?靴子裏是不是黏糊糊的?傷口也崩了吧?”
“呼哧,呼哧!”歐陽鐸喘著粗氣。
唐克回頭掃了一眼怨氣衝天的傭兵們,揮了揮黑色的橡膠棍“你看,你把他們惹火了,你不僅是小組的臭魚,還浪費了他們的娛樂時間,時間長了,我保證他們會在你睡覺的時候用鵝毛枕頭捂死你。”
“滾!”歐陽鐸從牙縫裏蹦出一個字,他知道唐克要幹什麼。
唐克不以為然“他們是我的兵,聽我的,告訴我,你和卡納莉斯經理之間到底有什麼秘密?”
“滾!”歐陽鐸加快了拖遝的腳步。
唐克緊追不舍“我從來沒見過卡納莉斯對誰這麼關心,也包括我在內,你給你喂水,你們談話的內容連我都要保密,太他媽有意思了!說,你們是不是有一腿?”
凝固在歐陽鐸腦門的怒火刹那間變成了苦笑,他懷疑意大利軍方為什麼會讓這樣一個野蠻豬腦的家夥擔任‘皮頭套’的隊長。他是戰俘,前不久還在為黑桃小組效力,智商稍稍超過70的人也會想到卡納莉斯想從他嘴裏掏出點什麼,或者有更重要原因,他偏偏想到男女之間的齷齪事。
為什麼常會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這樣的事兒發生,因為小人的思維模式永遠隻有麥芒那麼大。
“滾!”歐陽鐸猛地停下腳步,轉身一個勾拳對準了唐克的下巴。
近乎麻木的腳掌讓歐陽鐸的拳速比平時慢了許多,歐陽鐸全力揮出的一拳落空,反將自己摔了一個跟頭。
傭兵們紛紛站起身圍了上去,敢跟組長動粗等於主動給自己判了死刑。
“別碰他,他是我的。”唐克推開幾個準備群毆歐陽鐸的傭兵。
“列隊!”唐克活動著脖子,發出哢哢的聲響,他用橡膠棍指著臉色蒼白的歐陽鐸說“因為他的‘優異’表現,我決定加個夜宵。”
“都有了!”唐克厲聲狂吼“全副武裝進入地下訓練工事,進行夜間近戰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