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讓唐克知道,他會把你踢出小組。”傭兵擦掉了卡辛加眼角的眼淚,以為那是幹嘔的副作用。
“謝謝。”卡辛加深吸了一口氣,大步走向電梯,除了眼中的冷漠,他依舊是神態自若的卡辛加。
頂樓露天平台。
歐陽鐸蹲在地上,正通過望遠鏡觀察奧利莫區入口處的情況,老式SVD狙擊步槍支在他身邊,瞄準鏡的蓋子還沒打開,防止反光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卡辛加帶來的一名狙擊手在幾十米外,和歐陽鐸的狙擊點呈45度角對準了奧利莫區的入口。
“兄弟,到下麵去。”卡辛加朝狙擊手做出下樓的手勢。
“行動取消了?”狙擊手正在用鋼銼銼狙擊子彈的彈頭,狙擊手需要絕對準確性。
“唐克組長的命令。”卡辛加蹲在歐陽鐸身邊時狙擊手已經扛著FR-F1式狙擊步槍下樓了。
“你也下去。”卡辛加命令歐陽鐸身邊的觀察手,他沒有廢話,轉身就走。
卡辛加拿起觀察手丟下的望遠鏡胡亂掃了一會,自言自語地說:“這就是生活,一邊太平盛世,一邊男盜女娼。”
奧利莫區和高檔公寓住宅樓被一條寬闊的馬路隔開,奧利莫區房屋老舊,髒亂的建築群像是淘氣孩童胡亂堆砌的積木,馬路這一側高樓林立,到處是穿著筆挺警服護衛的高檔住宅區,他們麵前的馬路如同無形的利刃,將天堂和地獄一刀砍斷。
歐陽鐸不動聲色,回身檢查彈藥時偷偷解開了手槍的槍套,他不相信古德裏克小組的任何人。
卡辛加扭頭確定觀察手已經下樓,壓低了聲音說:“瘸狼,唐克要殺你。”
歐陽鐸一怔,隨即淡然微笑“他一直想殺我。”
“你說的是以前,我說的是現在,再過十分鍾,或者五分鍾,他就會向你開槍。”卡辛加看著遠處,歐陽鐸警惕性太高了,對視隻能引起對立。
“那就來吧。”歐陽鐸揚起臉對著太陽,像是一棵高傲的向日葵。
歐陽鐸的反應在卡辛加的意料之中,他躺在地上,頭枕著雙手,像是放棄了抵抗的戰俘,果然,歐陽鐸的表情輕鬆了許多。
卡辛加說:“給你講個故事。”
沒有經過歐陽鐸同意,卡辛加的故事開始了,在這個陽光燦爛的早晨,憂傷的回憶散發著貧瘠和血液的腥臭味。
“十幾年前,在尼日利亞的尼日爾三角洲,一個寡婦含辛茹苦地撫養著一個兩歲大的孩子。尼日爾三角洲擁有極為豐富的石油儲量,那裏卻生活著世界上最窮困的一群人,某些超級大國控製了石油開采和石油貿易,就像毒品種植基地的農夫,他們耕種利潤最高的罌粟,微薄的工錢卻隻能勉強度日,而尼日爾三角洲當地的土著居住的房子下麵流淌著黑色的黃金,他們連起碼的溫飽都無法保證。為了生存,寡婦主動找到了在一家外國公司任職,垂涎她美色的翻譯,成為了他的情人,後來給他生下了一個兒子。可惜好景不長,已有家室的翻譯回到了美國,拋棄了母子三人。五年後可憐的寡婦在一起暴亂中想從被搶劫後的商店裏帶走一些麵包,她的孩子已經兩天沒吃飯了,結果她被亂槍打死,屍體被丟進尼日爾河,當時最大的孩子隻有八歲,他拉著弟弟的手在布滿彈孔,堆滿屍體的街頭尋找媽媽,從日落到日出,他們的嗓子哭啞了,媽媽卻沒有像往常那樣抱著發黴的食物興衝衝地出現在麵前。兩個孩子變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媽媽再也不會清晨給他們哼兒歌,不會再講述部落的古老傳說哄他們睡覺。”
歐陽鐸的心猛地一顫,很多來自非洲和拉丁美洲的傭兵都是因為生活所迫才成為了傭兵,尤其在傭金低廉的普通傭兵中,這種現象更為普遍。卡辛加憂鬱的聲調和緩緩流過眼角的淚讓他停下了忙碌,他輕聲說:“希望你不是在講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