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熙鳴頓了頓,又憤然道:“今日華山派命數已盡,強求不得。但若來日各位能遇到司馬雪劍,替我清理門戶,孔某則感激不盡,化了鬼也不來纏你啦。”這幾句話,說的又是憤恨,又是絕情,又是淒涼,眾人聽了,都不禁一怔。
那領頭人見孔熙鳴神情不像作假,心下也起了疑心,道:難道這孔夫子真的不識那套劍法?孔夫子是孔熙鳴的外號,是敬他文武雙全,行事做人又處處頗有聖人風範,加之他本姓孔,與孔子同姓,因而賜他一個雅號“孔夫子”。
可是那領頭人嘴上並不說出心中疑惑,隻想再套一套,看孔熙鳴是否真的沒有那套劍譜。此時淡淡道:“孔掌門,貴派有今日之災,可怨不得我們,倘若你們肯交出那套劍譜,或是肯以那套劍法來攻,我們又怎會是孔掌門和孔夫人的對手?是你們太過小心,怕被我們看在眼裏,偷學了去,死活不肯出手,才遭此大敗。”
此刻孔熙鳴卻緘默不言,暗運“澤陽功”衝擊穴道。戎熙潔在一旁看丈夫如此,知道丈夫在運功解穴,怕被那領頭人發現,便接過口罵道:“惡賊,休得胡言!我們上哪兒給你弄那什麼劍譜去?便是有,也決計不會給你。你們別做夢了,要麼解開我們的穴道,讓我們走,要麼就快些下手,結果了我們。這麼不死不活的折磨人,算什麼英雄好漢?”
那領頭人卻不再答話,隻笑著一步步挨過來。戎熙潔以為他要對自己無禮,頓時嚇得花容失色,正思忖要不要咬舌自盡,以保名節,卻聽得身旁一聲痛呼,不是孔熙鳴又是哪個?這下又急又怒,急聲問道:“鳴哥,你怎樣?”
那領頭人此時卻獰笑著道:“孔熙鳴,你以為憑我的眼力,會看不出你是在衝穴嗎?你也當真厲害,差點穴道就被你衝開了,還好我眼神好,不至於老眼昏花。如今,你那幾處大穴我均紮入繡花針,叫你插翅也難逃!”孔熙鳴勉強低了低頭,瞥見自己身上幾處能動能走的大穴都被繡花針釘住,心下黯然,與戎熙潔相視一眼,苦笑一聲,均是萬念俱灰,心想今夜華山派是再難逃過此劫了。
那領頭人見二人無論如何不願交出劍譜,兼之兩人一個稱他“小人”,一個罵他“惡賊”,雖然知道自己絕不能算是君子,卻也不禁有氣。冷冷道:“這麼說,華山派今日是決計不交出劍譜的了?難道你們就不怕我把你們殺死嗎?”說到此處,已然聲色俱厲隻見他旁邊的人倏地抽出刀來,從空中直劈下來,緊接著一聲慘叫,程雪鈞的左臂蕩然無存,一道血箭噴出,映紅了半邊天。
其餘弟子都第一次見此殘暴場麵,都不免又驚又怒,盡皆驚呼。餘雪靖眼見十八師弟受此大苦,忍不住喊了句:“程師弟!”隨即怒視著那個人。那領頭人隻充耳不聞,仍舊在遊說孔熙鳴夫婦。戎熙潔見敵人武功如此高強,下手卻如此毒辣,毫無人性,不由又是痛心,又是憤恨,罵道:
“惡賊!你還是不是人!學武既不能為武林謀福祉,反而禍害武林,你這身武功丟了才好!你怎配!”
那領頭人冷笑道:“孔夫人,大難臨頭,竟然還有心思來罵我!哼,不管我配不配這身武功,你是管不著了!你不說,我就先斬下你的雙臂,再扯光你的頭發,然後把你全身刺成馬蜂窩!”
戎熙潔越聽越驚,但忍住不語。
餘雪靖卻是忍不住了。眼見師娘會被眼前這夥人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這叫一向敬重師父師娘的餘雪靖怎麼受得住?如今見那些人似乎說出就要做到,再也按捺不住,破口大罵:
“惡賊!你們這些混帳!你他娘的閉上你的狗嘴!要殺要剮,給我來給痛快的,有種別折磨人!你們算是個什麼東西,我大師姐的手下敗將而已!哈哈哈……”
如果說餘雪靖先前的話語還能讓那領頭人暫且忍耐,那最後一句則叫他忍無可忍。“大師姐的手下敗將”,擺明了是在他們的傷口上撒鹽,這口氣,他們又怎麼忍得住?那領頭人至此徹底失去了耐心,吼道:
“沒用的東西,隻會用司馬雪劍的淫威欺人,我倒要看看,我們幾個會不會怕了那婆娘!”說完,那領頭人拾起餘雪靖掉落在地上的長劍,一步步地向餘雪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