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下是雲大錘在場時,老神棍講給雲流韻的第一個故事,此後我們還要講許許多多的故事,這些個或真或假、奇也怪哉的舊聞,篇幅都不長,聽來也算有點意思,讓大錘不至於在這嘈雜的無極閣中昏昏欲睡:
雲小姐,聽好嘍,這次的故事你肯定感興趣。這可不是其他人的,而是我老頭子自己有關的故事。
看得見窗戶外嗎,喏,那條洛隱河,它全長六百萬米,長哪!這裏不過是它的中遊,你順著它,一路向西北,禦劍而行,飛個三四天,那裏有座城,叫洛城,噢!不能這麼說了,現在沒了,沒啦!以前那裏有座洛城,旁邊有座山,叫西玄山,那山上鬱鬱青青的,靈氣充沛,最適合潛修。
我那時候還沒出生,嗨,多少年的事兒了。師傅他老人家那時候繼承了我們這行的手藝,那叫個未卜先知、料事如神啊,洛城當時人來人往的,大都市!修魔的、修仙的、修佛的,甚至還有些修機械之類的歪路子,應有盡有。
咱們這一派,正是喚作西玄派,自古單傳,專門幫人算命卜卦的,兼也壓壓風水、起起名字這些小差事。得,我師父年紀輕輕,名滿洛城,各門各派、各行各業的人絡繹不絕的找他算卦,你小娃娃不懂,那時候天下不是這樣子,就這一個太華山,沒勁。那時候不是這樣子的。
師父他煩不勝煩,又得罪不起這些個修道的高人,咱們隻能算,不能打。索性學起祖師來,在西玄上上找了個僻靜角落,建了個竹房,每日釣魚飲酒下棋,好不痛快。他這一呆就是幾年,有點膩歪了,咱們算命的不修心,沒有你們修仙的心靜,突然有一天他正在閉目釣魚,忽聽得有個年輕人在大喊救命,夾有幾聲怒吼。
算命的有忌諱,泄露天機呀,損德行,得補回來,不能見死不救。我師父他老人家急急忙忙趕過去,好家夥,原來是個血糊鬼,聽過沒?女鬼!手裏揣著個血淋淋的帶子,裏麵的東西不能講,惡心,邪氣!這種鬼都是女人難產死掉後變成的,基本都是要害孕婦,我師父大奇,難道這相貌儒雅的年輕人,竟然是女扮男裝不成?
師父心裏想著,手上卻不慢,咱們算命的雖然不會打架,保命的寶貝多得是,那也是幫助各方道友卜測賺來的東西。符咒丹藥不提,便連法寶靈獸也有不少。他忙祭出一道雷咒,將那厲鬼劃去,送她輪回去了,又將驚魂不定的年輕人帶到住處。
那年輕人定了定心,倒從恐慌中渡了過來,沒有產生心魔。
我師父看了就是一驚,心想:這年輕人倒是個好材料,心靜如水,適合修道,可惜了沒有半點道行。
那年輕人極有禮貌的,再三感謝師父救命之恩,又說道,“大師可是西玄派門下天機真人?小子此行正是專門來訪,以求解惑,沒想到半途竟被真人所救,實在不知如何開口。”
這天機真人四字乃是道友們敬佩我師父,當年送他的名號,說來實在貽笑大方,我師父除了算命,道行也隻夠扔扔法寶符咒,離“真人”二字,差的那不是一點半點。
那年輕人說話時,目光沉斂,動作優雅,一身浩然正氣,不可小覷,我師父越看越是心驚,尋思道:這小子天生的道心純淨,就算現在去練,苦修他個三五十載,說不定也能到個化神練虛,與甚麼魔王、掌門、真人平起平坐,若運氣好,渡過了幾次天劫,說不定真成了大器。
他這樣想著,因此不敢怠慢,忙道:“你我二人相遇,便是有緣,盡管講來就是。”
那小子說道:“多謝大師!在下因近日連番遭遇異象,多有凶險之事,更加睡夢遐思之時,常常神遊異地,所見、多聽之事皆超出凡響。那異象實在可怖,我鄰裏四周素來與我交好,如今卻驚懼交加,聽信傳聞,說我是妖怪變的,恨不得把我踢出家鄉,我…不知如何是好。”
他最後一句是猶豫許久之後,方才沉吟說出的,我師父查人無數,知他本來的意思是要說:莫非我真是異類、與妖魔相關麼?
師父聽了之後,方才放心,微微笑道:“我道是什麼事!你且寬心,不過是你資質難得、道心充溢,想必近來顯現了些,引得些異鬼小妖覬覦,想吞你軀體而已,我與你施些符咒怯魔,那便保管一輩子無礙。大妖們可看不上你這沒有絲毫修煉過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