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雲寐優哉遊哉走在夜雨之下,渾身說不出的舒爽,他伸了伸懶腰,漫步到了楓林竹苑東邊不遠的洛隱河,要渡河去太華山東部的伐武城。
文淵、伐武二城是皇城的兩部分,被太華山和洛隱河隔開,他雲家諸人這幾日在伐武城中的客棧休息。
“洛隱”這名字的來曆是有典故的,乃是為了紀念幾百年前的正邪大戰,那也是老生常談的故事了,這且不提。
“船家,走不走?”
老船夫躺在這河邊上的一條小草船裏,閉目聽著外麵風雨交加的聲音,聽到他走來,淡淡道,“那要看去哪裏?”
“哦?你這條小船竟也去的了其他地方嗎?”
那人大笑道,“莫說這區區小河,便是上下四方蒼茫宇宙、古往今來不盡前事、世間種種劫數機緣,要付得起代價,那也走得。”
雲寐一晃身,踏了上去,微笑道,“不知要過這河,需要什麼代價”。
那老船夫笑道,“你既走了上來,那就是已經付了機緣,無需其他,咱們這邊走吧。”他顫巍巍戴好草帽蓑衣,走出船艙,慢悠悠的劃著這草船,在這條極寬的洛隱河上穿行著。
雲寐心想這老船夫也太過裝神弄鬼,便要試他一試,因靠在這破舊的船艙上,看著窗外的大雨,笑道:“老人家在皇城擺渡了許久嗎?可知近來發生了什麼大事?”
那船夫淡淡道:“世間一群庸碌之人,熙熙攘攘,可笑至極,又能有什麼大事?稍有能之士不過仍是一味尋求長生,因此得遍曆天下名山大川,以求仙緣。”
雲寐道:“哦?世人修道已久,在老船家看來也是可笑的嗎?”
那船夫蒼老的聲音哈哈大笑著,在雨中微弱的飄蕩,雲寐聽他講道,“我問你,道如何修?”
雲寐正色道,“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煉神返虛、練虛合道,渡災渡劫渡厄,曆經四九天雷,方能證道,以期長生”。
那船家歎道:“可笑,可笑!我看你本也有不錯的資質,卻聽信了這誤人子弟的說法,須知道本無形,何以合道?什麼化氣化神返虛,名目十分好聽,不過是聚集靈氣的方法罷了….”
他正說著說著,忽然一怔,蒼老的臉上每一絲皺紋裏都是超出意料的驚訝,雲寐不懂他在說什麼,探了探頭,順他目光看去,卻隻見得茫茫夜雨,他皺了皺眉,默運玄鳥秘法,血紅的光澤滲入他內裏繞四肢百骸流動的青色靈氣,這是要施展心眼神通,那識見之光卻傳不出去,仿佛被沉沉的河水拽入其中似的。
那老船夫看他靈力波動,道,“別試了,洛隱河前些日子被下了禁製,你小子修行不壞,不要平白遭了反噬。”
雲寐心裏一驚,忙收回秘法,心想著老船家果然有幾分門道,不能小看。那人卻皺眉凝思起來,也不再開口,慢悠悠蕩著小船向伐武城劃去,隻臉上有幾分猶豫的神色,又過了許多時間,那船終於劃到了對岸,雲寐跳了下來,笑道,“雲寐有急事回去,他日若有時間,定來此細聽老船家論道。”
那人擺了擺手,“世間一切皆有機緣,若是刻意,隻會適得其反。你既在今晚找到了我,就拿了這個東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