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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在路上亂走。
其實一直以來,白天的我是足不出戶的。白天的我要做的是:關在屋中,守住電視,上網,聊天。我在網上的名字叫白蛇。有一次網友很好奇地問我為啥叫白蛇。我說我是屬蛇的,平日裏喜歡穿白色的衣裳。停了一下,我又說,我感覺我的前世是一條白蛇。
不知他信不信。
但那天,我卻心神不寧,決定到外麵的世界透透氣。我仿佛感覺有事發生。沒走一會,我的目光突然被路邊樹蔭下一個盤腿而坐的大漢吸引了。當然,麵容粗俗的大漢並不好看,令我驚異的是他的胳膊上竟交錯纏滿了一條條五彩斑斕的小蛇,地上鋪一張髒兮兮的紙,上麵寫著:無毒無牙寵物蛇。
見我蹲下來,大漢玩弄著手中的青色小蛇:小姐,買吧,很便宜的。那天小蛇低眉順眼地看著我,我也看著它,心裏卻是一動,它眼裏的哀愁分明像極了一個人。像誰呢?我一時想不起。
我問:多少錢?
20塊。我沒還價,付錢給賣蛇人,攜青蛇而去。
原來我滿街亂走就是為了搭救這條小青蛇,我感覺和它前世有緣。也許,前世我倆是《白蛇傳》裏的白娘子和小青,今生白娘子轉世為人,而小青依然是條蛇。回家,青蛇一口氣狂吞了3枚生雞蛋,我憐惜地拍拍它:“小青小青,慢慢吃,以後我會疼你。”
晚上,我坐在梳妝台前,我看著鏡中的我,一頭長發,美麗妖嬈,可我的眼睛裏卻裝滿了哀愁。在這一刹那,我想起小青的眼神像誰了。
像我,是的,像我。
曾經,我的眼神不是這樣的。記得18歲那年,我眼神明朗,從鄉下來到城市,雖無依無靠,卻在同鄉的介紹下,在一家寫字樓裏當清潔工。工作雖然很累,我卻很開心,每月掙600元錢呢。
誰知上班不久,就發現辦公部的劉小姐處處刁難我。同鄉給我指點過迷津,讓我買些東西孝敬她。可當我揣著錢圍著超市轉了三圈後,卻沒買一件禮物。說實話是我舍不得,因為我爹正眼巴巴盼著錢治病呢。
沒想到,因此,劉小姐總是一次次找我的事。那天,當我的眼淚沒有阻止她的謾罵時,從旁邊走過來一個中年男人,他對劉小姐說:有過改之,別罵她了。
此人不怒自威,囂張的劉小姐立刻戛然而止。我對那人頓時充滿感激之情。後來才知道那個替我解圍的男人是我們老板。
我繼續當我的清潔工,隻是更加小心翼翼。那天,我照例擦桌子,拖地板,正當我洗淨手準備下班時,經理室的門“嘩啦”一聲開了,我們老板竟從裏麵走出來。
他徑自走向我,你吃過飯了嗎?
我說沒有。
他說,不如我請你吃飯。
我漲紅了臉說,老板請清潔工吃飯,沒聽錯吧?
他卻很高興地說,走吧。
在一家高級酒店,老板叫了一桌豐盛的飯菜,我卻吃得很拘謹。
席間,他問我什麼學曆,我低頭說初中。他又問我會不會打字,我低頭說不會。
他的眉頭皺起來,你打算當一輩子清潔工嗎?
我不敢說話。他又說,這樣吧,明天我先送你去學電腦,好歹有個一技之長。還有,公司的集體宿舍環境太差,我正好閑著一套房子,閑著也是閑著,你搬進去住吧。
於是,翌日,我進了電腦學校。學會打字後,我沒有進公司當打字員,而是住進老板的那套房子裏,上網聊天,取了“白蛇”做網名。
當然這一切是有代價的,我成了老板的女人。別人一定以為我是個被逼賣身的苦命女子。其實不是,我心甘情願地棲息在他這棵枝繁葉茂的樹下。從此,我不再管我的老板叫老板,我管他叫許仙——因為許仙是白蛇在人間的夫君。老板成熟英俊,有才有財,我沒有理由不愛他。
2
小青成了我的新寵,它很調皮,幹了不少擾民的事。比如它沒事就東遊西逛,害得我常常不得不把屋裏弄得人仰馬翻來尋它;再比如它最喜歡躲在我的鞋子裏睡覺,每次我穿鞋時總是把它拖出來,教訓它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