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左五營將人馬紮在城外二十裏處,老營在當中,四外由五營人馬護住,以防老營的家屬受損。這是革左五營一慣的做法。戰士們打著仗,家裏人出事了,還有誰能打得下去?因此保護老營,是農民軍最為看重的。
三十萬人馬,連營一紮幾十裏,號鼓震天,呼聲動地。
老回回等首領把十餘萬士兵分為四隊,將淮南城團團圍住。可是農民軍並未立刻展開攻擊,第二天,老回回等人帶了一萬人馬出了營門,來到城下,數百名盾牌手護住諸位頭領。
城頭上一瞧來了官軍,也嚴陣以待。
老回回派一個嗓門大的親兵,提著盾牌到了城濠邊上,開始向城上喊話:“請問範巡撫何在?我們掌盤子要與他講話。”
不多時,範雎與子義上了城頭,也由親兵用盾牌護住,以防城下放冷箭。範雎也派人喊道:“範巡撫在此,你等賊寇不速速來降,有何話可講?”
老回回冷笑,吩咐人喊道:“我革左五營人馬數十萬,這就要踏平你的淮南,說到投降,我等是來勸你投降的。隻要你降了義軍,不光性命無憂,還可以進來坐一把交椅,如果不聽好言相勸,革左五營殺進城去,雞犬不留。”
範雎哈哈大笑,揚聲道:“馬守應,賀一龍!你們這些逆賊,公然反叛,殺人掠地,罪大惡極,十惡不赦。還敢大言不慚,在這裏叫囂,簡直是一派胡言,你等死到臨頭,還不知道哩。”
馬守應也哈哈大笑:“死到臨頭的,恐怕是你吧。既然你忠言逆耳,死心塌地為朝庭賣命,就別怪我革左五營心狠手辣了。大夥兒攻城。”
一聲令下,農民軍發出震天似的呐喊,抬著雲梯開始撲上來。
淮南城的城濠很寬,護城河水是從淮河引來的,繞城而過,河水冰而且深。那些農民軍們衝過濠溝邊,將雲梯橫亙在上麵,做成一座座的木橋,然後開始攻到城下。
範雎喊完話之後,一看農民軍開始攻城了,他便退到城下,悠然自得地坐在離城門不遠處的一個屋簷下坐鎮。
城外開始放箭,不時有流箭飛來,射到範雎頭頂的屋簷上,範雎並不慌亂,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喝著水。
主帥如此穩當,那些士兵自然也不害怕。他們有一半是子義親自招募的私家軍,另一半是範雎用計,殺死主將,從官軍那邊騙過來的,範雎對這些人極好,因此這些官軍也樂意為他賣命。
這邊一開始攻城,另外三個門的農民軍也沒閑著,一起進攻。淮南城四門內外,打得昏天黑地,日月無光。
馬守應本來以為城中人少,而且官軍一向懶散,必然頂不住他的進攻。沒想到攻了一個時辰,農民軍死傷上千,也沒有爬上城頭一步。
農民軍有點疑惑,因為這些官軍與他們平時遇到的不同,全都悍不畏死,有的身中數箭,也不下城頭,繼續死戰,甚至抱住爬上城頭的農民軍一起摔落城下。
這一點,早在範雎的預料之中。
因為負責守城的一萬人,除了五六千人是自己的人馬以外,還有幾千人,則是李國奇等將領的貼身親兵和衛士。
此時李國奇等人都在城中,他們每人帶了幾百名衛士,與範雎一起守城。這些衛士們不光廝殺勇猛,還對主人忠心耿耿,每個人都清楚,農民軍有數十萬人,一旦城池失守,對方殺進城來,那麼自己的主人必然被擒處死,因此這些人拚了性命抵擋,把農民軍殺得屍體在城下堆起了小山。
革左五營隻有幾門威力很小的炮,對城牆造成的威脅不大,因此隻能靠雲梯衝車等器具,但是城中準備得很是充分,很多雲梯被燒毀,衝車也被官軍用磨盤巨石,砸碎在城門前。
農民軍猛攻了一天,沒有任何進展。眼看天要黑了,老回回隻得下令停止攻城,回營休息。
幾個掌盤子湊在一起商議對策,賀一龍道:“範雎明明知道咱們數十萬大軍開過來,還是死守此城,會不會有什麼詭計?”
賀錦道:“我看不會,範雎雖然是巡撫,可並不受朝庭信任,我想他是不敢退了,萬一棄了淮南逃走,朝庭也不會放過他。按我猜測,他可能是想憑借著這座堅城拚一下,萬一能頂住,那是最好,萬一頂不住,再棄城而走,也對朝庭有個交代。”
劉希堯道:“對,肯定是這麼回事。範雎再奸滑,朝庭不信任他,將領們棄他而走,我看他頂多再守一天,就得想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