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音的墓地在墓園較為偏僻的一角。
過去,遲瑀曾在連亦海的陪伴下來過兩次,因此她輕車熟路就到達了。
皎潔清冷的月光灑落在墓地上,將地上兩人的剪影拉得長長的。
遲瑀早無之前的那份對往生者所居之地的心驚膽顫,反而是一種安穩的感覺,因為眼前的泥土裏正安眠著這世上第一個疼愛她的人,莫名的恐懼都被沉重的憂傷以及對逝者的懷念所代替。
“娘。”
遲瑀半跪在墓前,輕輕地喚了一句,顫抖的聲音毫無保留地泄露了她心中的悲戚。
她本以為時間過去了那麼久,能忘記的痛苦終將風化在歲月長河裏,可當回到舊地探望已逝之人時,那股濃濃的悲傷還是不由自主地湧上心頭。
霧隱在墓前行了一個禮後,肅然而立,不發一語。
雖然過去和藍音並沒有接觸很多,但在他的心中,藍音有著很高的地位,因為藍音對他就像他的娘親對他一樣好。令霧隱感到可惜無比的是,那些他曾許下報恩的承諾,如今看來都隻能加諸遲瑀身上。
將近深秋的風咻咻地一陣一陣吹過,卷起衣角淩空翻舞。遲瑀覺得很冷,站起身,將雙手往袖子裏縮了縮。察覺到她的寒意,霧隱走上前,適時地將她攬到了懷裏,將溫暖傳遞給她。
遲瑀頭往上仰著,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暖烘烘的感覺很舒服,她不自覺地往他的懷裏貼得更緊。
望著藍音的墓,她在心裏對藍音有些釋然地說道:娘,你記得他吧?當初我沒有救錯人,他對我很好呢。
放心地靠在霧隱的臂彎中,遲瑀貪戀地享受著他給予的溫暖,心裏很希望他能一直都對自己這樣好,讓自己的心靈有個可以安心停泊的港灣。
又一次抬頭望了望霧隱清俊的臉容,見自己身子高度尚不及他的胸膛,暗暗歎了一口氣。
她最惱恨的就是自己小不點的模樣了,一直當小屁孩當了那麼多年的她,都快受不了了。想到霧隱和自己年紀相差了一輪,她就有了一絲泄氣,把霧隱當成一生可以依伴的對象不太可能,因為霧隱不可能等到她長大才娶妻生子,否則他都變成老處男了。
當然,現在的霧隱還是個花樣年華的美少男,而遲瑀隻是個連說話都有些奶聲奶氣的小丫頭。
霧隱低著頭,與遲瑀四目相對。
看到遲瑀居然用盤算著的目光盯著他看,仿若他是個被插上稻草等待挑選的物品,他的心裏不禁有一點發怵:小丫頭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霧隱,你當我哥哥怎樣?”思考了很久,遲瑀鼓起勇氣說道。
月亮的光華落在她烏黑的眸子上,泛起一層蕩漾的漣漪,霧隱望著遲瑀清澈的眸子,愣住了。
“答不答應?”遲瑀一見霧隱那副不知如何反應的呆樣,頓時不滿地撅起了嘴。
她的心可是在忐忑著呢!好歹他快點做出個答複來呀,不然她等答案等得多難受。
一絲緊張的感覺劃過霧隱的心底,同時還有一絲喜悅。若是遲瑀肯把他當成哥哥,不正是心中最希望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