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漸漸過去,秋意越來越深,天氣依舊涼爽。
田園上那一片青色與黃色交織的地方,慢慢走來兩個年紀不大的人,一高一矮,漫不經心地踩在阡陌縱橫的泥地之上,望望湛藍湛藍的天,看看枝葉繁茂的樹,指指顏色清新的小花,那閑適悠哉的神態極像城裏富貴人家的子弟。
長年在太陽底下勞作而皮膚黝黑的莊稼漢,割完了一部分自家地裏種的麥子,坐在田埂邊,一邊抹著汗,一邊眯著眼打量著不遠處的兩個人。
他是第一次見到那一大一小這般玉做似的人。
年紀較長的少年,看起來差不多十八、九歲,清俊無雙,氣度不凡。而他身旁的孩童,約莫六七歲,一個冰雕雪琢的小人兒,幹淨的小臉上透著一股靈氣,朝著少年人,笑得眉眼彎彎。
“你說,他們是什麼人啊?”中年漢子側了身子,用肩碰了碰和他一起坐在田埂旁休憩的同村人,眼神一直粘在走得越來越近的少年人身上,不肯離開。
“我哪知道?”滿臉皺紋的同鄉人反問了一句,連頭都沒有回一下,目光同樣落在不遠處。
“若是有錢人的公子哥怎會到咱們這窮鄉僻壤來玩?”
“許是城裏玩膩了。”
兩個鄉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話題兜兜轉轉都是關於兩個少年人以及城裏人富足安逸的生活環境。
盡管兩方之間還是隔著一段不短的距離,霧隱照樣將那兩個所說的關於自己和遲瑀的話都聽進了耳中,並將那兩個人驚羨的眼神收進眼底。
霧隱從容地朝他們笑了笑,接著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收回目光,繼續和遲瑀說笑著。
這樣的日子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遲瑀在秀園裏特意拖長了自己的午睡時間,待將思容打發走後,便打開窗,由霧隱把她接走。仗著霧隱卓絕的輕功,兩個大白天也同樣輕易地出了將軍府,隻是遲瑀為了以防萬一,怕被有心人認出,換上了男孩子的服裝,由於她年紀尚小,因而雌雄莫辯。
這些日子以來,霧隱帶著她將王城內能玩的地方都玩了,能吃的都吃了,而現在就跑到了離王城有些距離的小村莊裏來看風景。
“王城裏都遊遍了,現在去個不一樣點的地方吧?”遲瑀將手裏的地圖向霧隱揮了揮,那地圖畫著王城附近所有的山脈與河流,是她從連亦海的書房裏拿出來的。
“你想去哪裏?”
“呃……”遲瑀低下腦袋,目光又一次在紙上掠過,心裏想到了些什麼,眼珠轉了轉,露出了狡黠的光,手指一處標著山的地方,仰起頭看了一眼霧隱。“這裏!”
“淩鏡山?”霧隱挑了挑眉,顯然不是很滿意遲瑀的選擇。
“不行嗎?”遲瑀期待地盯著霧隱,有一絲撒嬌的意味。
霧隱搖了搖頭,淡淡地解釋道:“那裏混亂得很,住的都是惡名昭彰的人,去了很危險。”
“哼!還說你武功高強,居然怕了!”遲瑀一聽霧隱不同意了,賭氣地轉過身,背對著他,倔強地望著瓷藍的天空。
霧隱見遲瑀本來還笑語盈盈,驟然間翻臉,比翻書更快,抬手撫額,無奈地笑了笑。
見遲瑀依舊對他不理不睬,他搖了搖頭,在心裏歎了口氣,誰讓他欠了她一個將用一生的時間去報答的恩情呢?扭過身,他向那兩個之前一直對他們議論不休的種田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