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屬們知道自己此時不便待在這裏,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病房。
沈安馥垂下眼眸思索了很久,才輕輕地道,“葉離清,恨一個人是很累的一件事情,我不恨你。”
她已經活得夠累了。
“我那時候,其實料到了,你不會幫我。”
沈安馥其實很清楚,她連想要自欺欺人都做不到,她找不到葉離清願意幫她的理由,那時候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葉離清是在意她的。
葉離清握著她的手不自覺地顫了一下。
“但是葉離清,我那時候,真的很想你站在我這一邊,不顧後果的那一種,真的很想。”沈安馥笑著說道,笑到眼角泛起淚光,有些無奈。
她也想擁有,那種被人保護的感覺。
真的很想。
葉離清的心口像是被人用錘子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直勾勾地望著沈安馥,目光摻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沈安馥,是葉沈兩家安排的飯局,彼此心中都明白這不過是變相的相親宴,他們都沒有拒絕的權利,那天,她的表情始終淡淡,像是家長們談論的是別人的事情似的,她讓他第一次有了挫敗感,從一開始,她對他就是特別的。
第二次,是在新婚夜,她喝醉了大鬧,說著和他井水不犯河水的醉話,醉態一言難盡。
從一開始,她就將他排斥在外。
現在卻告訴他,她很想他站在她的身邊……
而他卻一次次地讓她失望了……
“對不起對不起……”
葉離清緊緊握著沈安馥放在胸口處的位置,像是一個前來懺悔的教徒,一遍又一遍地虔誠地訴說著自己的罪……
她的不恨,她的淡然,她的無奈,都像是刀子一道一道割在他的心口上,泛著疼……
“……”
沈安馥不是第一次見到葉離清這樣愧疚的模樣,上次她出車禍的時候,他也是這樣自責,自責自己不能護她周全。
而她也和上次那樣,沒出息地心軟了。
“葉離清,我給你一個機會向我解釋吧。”
沈安馥微笑著說道,雙眸彎成月牙狀的弧度很美,美到讓葉離清怔了神,他抬起眸,“嗯?”
“你為什麼……要我墮胎?”沈安馥的眼裏劃過一絲猶豫,但還是問了出口。
沈安馥對葉離清,有很多不懂。
她不懂,為什麼他明明在意她,卻絲毫不為他們的孩子爭取過,那個時候,她真的是心如死灰。
她以為那個孩子不受重視,現在卻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那個孩子是可以被愛著來到這個世界上。
“……”
葉離清的眸光微微怔了一下,眼底黯淡了幾分,嗓音低沉,“當時誰都不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大哥的孩子死了,必須有個人為那個孩子償命,不是我們的孩子,就是你。沈安馥,我別無選擇。”
外人眼裏,他權勢滔天,肆意妄為,可他也不過是接管財團才半年的時間,根基都不穩,父親隨時都可以越過他下命令,他根本就鬥不過父親。
因為沒有把握,所以隻能做出選擇。
因為是沈安馥,所以他不敢冒半點風險。
因為是沈安馥,所以他連半分猶豫都沒有。
“為什麼……別無選擇?”沈安馥很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