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後,楊逸看林夢璿逐漸平靜了,將她抱回到床上,蓋好被子,臉上維持著輕鬆自然的表情,幫她包紮好流著血的傷口。
林夢璿一直睜著眼睛,咳了一聲道:“那個女人死了嗎?”
楊逸溫柔的看著她,撫摸著她的頭發,點點頭:“死了,一槍爆頭。”
林夢璿拉住他的手,又問:“楊昱呢?你找到他了嗎?”
楊逸“嗯”了一聲道:“找到了。他很擔心你。因為你出事,所以他不再鬧了。”
林夢璿綻放出一個笑容,道:“沒想到我出事還真是時候。還算有些價值對不對?”
楊逸別過頭,深吸了口氣,笑道:“是啊,你挺過這一關,他也就徹底不和我鬧了。為了我們哥倆將來的和睦,你一定要好好的……”
“對不起。”林夢璿嘶啞的聲音讓他一愣,然後笑了。
“不要說對不起,夢璿,和我一起試著活下去可以嗎?”楊逸握著她的手笑道,“我呀,已經習慣身邊有你的日子了。我和楊昱不一樣,他能承受失去,是因為他還有希望。而我活著的希望就是你,如果你不想活了,我陪著你一起走。”
“你這又是何苦?”林夢璿的身體僵了一下,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其實,最先走的人是幸福的,留下的那個才痛苦。我這輩子痛苦得太多了……”他溫熱的手掌撫摸著她毫無血色的臉頰,“這一次,我想任性一回。”
林夢璿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認真地說:“好,我答應你,和你一起賭一把。如果贏了,咱們還有未來,要是輸了,咱們共赴黃泉。”
“好,就這麼說定了。”楊逸的眼睛發出了亮彩,“不準再想尋短見,我們兩個誰也不要放棄對方,你答應我,絕對不可以放棄!”
“我答應你。”林夢璿猶豫了一下,回答道,“我不會放棄,你也不要放棄……”
不知昏睡了幾個小時,林夢璿緩緩地睜開眼睛,身體上的不適讓她知道,生死考驗即將到來。強撐著身體爬起來,她艱難的向著床下移動。
楊逸端著一碗清粥回到房間,見她坐了起來,趕緊將碗端到床頭櫃上,雙手扶住她的肩膀,“怎麼了,是不是開始難受了?”
“楊逸,我……嘔……”一聞到菜粥的問道,她就開始捂著嘴幹嘔起來。
楊逸眉頭微微蹙起,放下手中的碗,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拿過一杯溫水送到她的嘴邊。
忍著要吐不吐的難受感覺,林夢璿靠在他的胸口,深呼吸了一口道:“拿走吧,我吃不下。”
楊逸抱著她,淡淡地說:“吃不下也要吃,不吃飯你怎麼應付接下來的挑戰呢?”
林夢璿搖搖頭,重新躺到床上,楊逸給她蓋好被子,也順勢鑽了進去。林夢璿的身體開始發熱,然後又是一陣寒冷,渾身是汗,臉色潮紅,眼神漸漸迷離……
房中的寂靜讓向來無所畏懼的楊逸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他突然很害怕,害怕她挺不下去,害怕她將自己孤零零的留下,害怕讓他心中的痛苦無法抑製……
“夢璿,求求你,不要放棄!”他抱著她一半是冰一半是火的身體,在她耳邊輕聲呢喃道。
他不能失去她,不是因為之前的賭氣,也不是因為更早之前的算計,而是因為他愛她……
林夢璿的神誌還保持著最後一分清醒,她還記著那些毒癮發作的人,力氣大得驚人,像是一頭被困在囚籠中的野獸,一旦爆發將是毀滅性的打擊。
她不想傷害他,也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即將到來的醜態,極力想要讓他離開。但是,她的身體似乎已經不是她的了,幹澀的嘴唇張了張,就是發不出半點聲音。
頭越來越疼,一陣陣的惡心讓她真正體會到什麼叫做生不如死。她突然後悔了,後悔為什麼不在清醒的時候離開這個世界,給自己也給別人一個清靜。
“楊逸……”她抓著他的手,身體顫抖得厲害,“殺了我……難受……”
“夢璿。”楊逸緊緊地抱著她,“你一定會撐過來的。你不是說想吃孜然小羊排和清蒸大閘蟹麼,等你好了我就給你做,你想吃什麼我都給你,咱們要有一輩子的時間呢……不要忘記你答應我的話,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林夢璿沒有聽到楊逸的話,現在的她已經徹底的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