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睜開眼睛,她騰地一下走了起來,捂著頭,看著陌生的奢華房間,微微苦笑。
全然陌生,甚至讓她厭惡的地方,竟然是她的家,雖然這裏隻有她一個人,一堆監視器。
她赤著腳走下床,身上穿著一套白色絲綢的睡衣,摸上去極柔軟舒適,一看就是價格不菲的那種。她摸著衣服,嘴角微微一翹,想起了北京的家裏,林夢璿送給她的那套據說很昂貴卻不怎麼舒服的衣服。那好心腸的丫頭,想必還不知道她離開的事情吧。
她拉開窗簾,站在落地窗旁,冷著眼看外麵那片美麗的罌粟花海,冷哼一聲,這些東西都是拿人血澆灌人肉掩埋,看著美麗,實則讓人作嘔。
“喜歡這些花兒嗎?”含笑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白素琴緩緩地回過頭,冷冷地看著背後的男人,“很漂亮,可惜有毒。”
男人走到她近前,眺望著窗外的花海,粲然一笑,“你好像還沒適應自己的身份。”
白素琴冰冷地看著他,淡淡地道:“方念,我不喜歡很多東西,這裏麵包括你。但不喜歡歸不喜歡,生意歸生意,既然我決定接手家族,就算是不喜歡我也會盡力去做。”
“我聽下人說,你免了阿麗家裏五百萬的帳。”方念挑了挑眉毛,笑容漸漸斂去。
“這些花兒開得嬌豔欲滴,可惜,是拿人血澆灌的,我看了就想吐。”白素琴的眼中閃過一絲厭惡,突然抬手掐住了他近在咫尺的脖子,“而且,你還沒弄清楚,這個當家人是誰。”
方念沒有躲閃,他隻覺得脖子有些癢,“我知道你是當家人,我也沒有想永遠霸著這個當家人的位子,隻是你初來乍到,又當了多年的條子,手下弟兄們不服,這個時候把權利交給你,我怕將義父的基業給敗了。”
白素琴收回手,回身坐到房角角落裏擺的一張床榻上,微微闔起眼睛。
“我知道你心腸軟,但你這麼做壞了道上的規矩。”方念站在窗邊,凝神看著她,微微笑道。“逼良為娼,反而壞了規矩?”白素琴哈哈大笑,“告訴你,這裏我最大,我說的話就是規矩!有不服氣的你讓他當麵跟我說,我會告訴他什麼叫規矩。”
“你以為你救得了那個丫頭嗎?”方念輕笑一聲搖了搖頭,“阿麗那丫頭在家裏排行第三,大哥很小的時候就送進了人妖學校,二哥在賭場裏當打手,吸上了白麵,他們家隻能讓阿麗過來做還債,否則就要將家裏最小的丫頭送來。賣到我們這裏還算好些,要是賣到三流的妓院,她想死都不可能。你免了她的債,隻會讓她哥哥覺得她是個搖錢樹,還會買個好價錢。”
“你想救人,又能救幾個人呢?”方念走到她跟前,輕撩著當在她額前的頭簾,“下次他哥哥犯毒癮的時候,指不定把她買到什麼地方,你這次放了她,她也逃不掉。”
白素琴沉默了,她知道方念所說的都是事實。
“問你個事兒,文森特你認識嗎?”方念打破了沉默,突然問道。
“不認識,幹嘛的?”白素琴一愣,反問道。
“沒什麼,你睡吧。”方念盯了她大約三秒鍾,轉身離去。
躺在床榻上,她閉上了眼睛,喃喃地念著:“文森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