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逸瞥了他一眼,冷冷地說:“如果我想要,你以為你能保得住嗎?”
顧夢澤的手緊握成拳,猛地向他揮去。楊逸一閃身,躲過了他的攻擊,將他的拳頭握住。
“你當真舍得放棄到手的權利?”顧夢澤甩開他的手,淡淡地問道。
楊逸微微笑了笑,看著他的眼睛道:“尋愛集團本來就不是我的,又談什麼舍不舍得。而且這次的事件我並不是針對你。你該明白,這個時候集團洗牌最倒黴的人是誰。”
“可你這樣一來,作為新任總裁的夢璿就會成為股東的眾矢之的,而羅婭珍絕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顧夢澤越說聲音越小,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你,你要……”
“在我眼裏,羅婭珍已經是個鬼了。強弩之末,我倒要看看她還能蹦躂幾天!”楊逸眉眼間淨是譏誚的笑意,“我從不介意用你們說的肮髒齷齪的手段達到我自己的目的。”
他手上所沾染的鮮血和罪孽已經洗不幹淨了,正所謂“債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他不在乎過程怎樣的卑鄙肮髒,隻要結果合乎他的心意,他可以什麼都不在乎。
“我相信,你做得出來。”顧夢澤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接著道,“坍塌和重建往往就在一念之間。如果你總是和她一樣試圖隱藏自己最真實的情感,裝出一副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冷淡,你們永遠都不會有一個結果。畢竟,兩個太過相像的人在一起遲早是個麻煩。”
“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你不是也很喜歡她嗎,要不然也不至於把她給弄到香港來。”楊逸不解他的行為,出言譏諷道,“把自己心愛的人推給情敵,你怎麼看都不像是腦殘的聖父啊?”
顧夢澤的眉微微皺起,嚴肅而鄭重地說:“愛一個人是給她幸福。你知道她的幸福是什麼嗎?我試過爭取她的心,隻要我有的全都可以給她,但她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她清楚感情不同於感動,所以她拒絕了,她用近乎冷酷的方式讓我對她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
“因為我愛她,所以願意放手。”顧夢澤頓了頓,盯著楊逸的眼睛繼續道:“不要口口聲聲的說愛她,然後一步步的把她推向痛苦的深淵。你那不是愛她,你是在傷害她。愛不是負擔,更不是傷害她的幌子,你給她的或許她根本就不想要!”
楊逸的眼神閃了閃,麵上神色未變,冷哼一聲道:“凡事不能強求,人心更是不能勉強。對她而言,欺騙是一種比背叛還有蝕骨焚心的折磨。可悲的是,她身邊的人卻沒有一個不是在欺騙她。我說得對嗎,大哥?”
顧夢澤的眼底閃過一抹痛苦之色,速度很快卻還是讓楊逸捕捉到了。
他走到門口向顧夢澤說道:“今天我先回去。她有些感冒,等她醒了你想著讓她吃藥。”
顧夢澤點點頭,楊逸拉開門走了出去。五分鍾後,林夢璿睡眼惺忪的從客房裏走了出來。
她看到顧夢澤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嘴角揚起一絲微笑,什麼都沒說。顧夢澤見了,也笑了笑,一言不發。兩人絕口不提楊逸來過的事兒,吃著薯片就著奶茶看《武林外傳》的光盤。
有些事情其實並不需要解釋,隻要彼此明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相安無事就足夠了。
三天後的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林夢璿沒跟顧夢澤打招呼,獨自來到新界北的一個不起眼的茶樓。她找了二層的一個偏僻包間,安靜地品著香茶,微微閉目聽樓下傳來的古箏樂聲。居高臨下的看著樓下喧鬧繁雜的街道,她的心裏感到莫名堵得慌,久久不能平靜。
自從那日之後,她就再也沒有見過楊逸。她不是沒有聽到顧夢澤對楊逸說的話,隻是一直在逃避。她想要找一個安全的避風港躲開暴風驟雨,卻不想以犧牲顧夢澤的幸福為代價。或許,她該走了,顧夢澤是個好人,也是她的好哥哥,這樣的人,不該和她摻和到一起。
一絲絲微涼的風若即若離的吹著,林夢璿微眯著眼,發了一個短信給楊逸。是結束的時候了,她既然給不了顧夢澤想要的,就幹脆讓他徹底死了心,尋找屬於他自己的幸福。
“哥哥,你是個好人,離開我你才能得到幸福,找到真正屬於你的愛情。”她用蚊蠅般的聲音喃喃自語道,“對不起,我是個不相信愛情的人,給不了你想要的回應。”
她從不相信這個世上會有至死不渝的愛情,更不相信會有傳說中百折不回的癡心。自古癡心女子負心漢,故事雖然乏善可陳但確實真實存在且發生多例很有參考價值。
還記得她很小的時候不知道親生父親的名字,直到有一天舅舅喝醉了,咬牙切齒的喊出一個名字之後她才知道,自己的存在是一個可笑的錯誤。從那時起,她的感情就被冰封起來,心中沒有了同齡女孩兒對愛情的向往與渴望,如一潭毫無波瀾的死水得過且過的活著。
她曾經在母親的墓碑前仰望著蔚藍的天空幽幽輕歎,她不明白是怎樣可怕的愛情奪取了母親的生命。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那天,她在母親的墳前親手折斷了那枝就算是顛沛流離母親也不曾離身的玻璃發簪。在她眼裏,母親心中的偉大愛情如同玻璃發簪一樣一文不值。
她近乎頑固的堅持著自己的觀念,用無情的寒冰包裹著自己不讓別人靠近,也阻止自己靠近別人。楊昱和三個室友是她生命中的例外,她不抗拒她們的接近,但這不代表她對她們可以做到掏心挖肺。她一直在想,如果沒有和楊昱相識,她和楊逸是不是就不會有任何交集了?她實在沒興趣做他們兄弟兩人生命中的一個小小插曲。
然而現實沒有如果,她確實成了兄弟倆的炮灰,而且還不能果斷抽身,猶猶豫豫的糾纏不清。
就在她深邃思考的當口,複古的大門被人很沒禮貌的撞開,呼啦一下子湧進了十多個人。
一個流裏流氣豎著一撮白毛的精壯男人走了進來,用眼睛製止了手下對林夢璿不禮貌的行為。他冷眼打量著優雅的翹著二郎腿一動沒動的林夢璿,揣度著她的虛實。
彪哥告訴過他,隻要尋到機會一定要馬上把眼前這個看似無害的女人做掉,毀屍滅跡。
林夢璿氣定神閑的端起茶盅吹了吹漂浮在上麵的花瓣,抿了一小口道,“味道不錯,大熱的天兒不讓弟兄們在樓下喝杯茶歇歇腳麼?別一天到晚喊打喊殺的,錢是好東西,前提是有命花才行。兄弟貴姓啊?這麼大陣仗不怕把條子招來?”對於政法學院高材生出身,若非近視早就當上人民警察的林夢璿來說,社團的黑話切口是小菜一碟。
男人愣了愣,對於這個明顯處於劣勢卻渾身散發著強大氣場的女人,他有些進退兩難。
林夢璿看著他冷笑了一聲,態度從容不迫,眉宇間很自然的流露出無法言語的凜凜威嚴,“有人花錢買我的命,這本與你們無關。江湖中人嘛,講的就是個‘義’字。隻是……”
男人有些惶惑地看著她,不知她的葫蘆裏買的是什麼藥。他身後的幾個小弟相互看了幾眼,手頭上的家夥都慢慢地垂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