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唯勇借著月光冷冷的看著他,輕聲道:“除了眼淚和痛苦,你能給她什麼?你就是個災星,你沒打算找她的時候她活得好好的,你看看她現在被你那寶貝兒子撞成什麼德行了!我問你,在她最需要父親的時候你在哪?顧雲清,你仔細想想這些年來你帶給林家的除了傷害還有什麼!或許你已經忘了,但是我還記得牢牢的,從你們家搬到我們家對麵起我們一家可就開始倒黴,但就算這樣困難時期我們一家也對你們仁至義盡了,為了你我們一家受的委屈和侮辱就不提了,原本指望你和若雪結婚之後能夠好好的對待她給她幸福,可是你是怎麼對她的!可笑我當年竟然信了你跟你的狗屁承諾害了我妹妹,你的承諾跟你這個人一樣都是個渣。”
聽著林唯勇又開始想當年的痛罵顧雲清一聲不吭,他也沒有反駁的理由,自己確實如他所說是個忘恩負義的畜生。林唯勇的話讓他想起了許多與若雪相識相愛再到分手的畫麵,過去的一幕幕仿佛就是發生在昨天,他一直以為就算是自己先轉身離去,丟下若雪一個人也不要緊,因為若雪愛他,一定會在原地等著他,隻要他肯回頭她就在他的身後。
或許人真的是在失去之後才會懂得珍惜,當曾經美好而珍貴的回憶變得痛苦不堪,他驀然發現根本就放不下的人是自己,他想挽回因為自己的無知而毀了的家庭,卻發現最愛他的人已經不會在等他了。微微蹙眉,顧雲清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痛楚:“我是夢璿的爸爸,這麼多年我沒有盡到一點父親的責任,現在想用我的全部來補償她。我不會放棄我的孩子,就算你讓她知道當年的事兒也一樣。你了解我的為人,後悔的事做一件也就夠了,我不會再犯同一個錯誤。更何況你也沒有把她照顧好,我聽拉斐說她流產過。”
嗤笑一聲,林唯勇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真是可笑,你也配說我!是誰當年口口聲聲說著愛若雪,最後卻把她一步步推向死亡的深淵,你現在又說想要補償夢璿,是不是也要把她害死才罷休?你已經有兒子了,夢璿是我的女兒!顧雲清,你永遠都是這樣,偽善的打著為別人好的旗號光明正大的去做傷害別人的事情!你給我聽著,你的愛根本就是負累,它從來沒有繼續存在下去的必要。你根本給不了夢璿想要的幸福,最好離她遠點兒。算我求求你了,你就大發慈悲放過我們吧。你已經害得我們快家破人亡了,你還想怎麼樣!”
顧雲清被林唯勇說得一時語塞,他本就不是個多話的人,又加之心裏有愧,被大舅子擠兌得幾乎是無話可說。他選擇暫時妥協不和他相爭,有些事並不急於一時不是嗎?
林唯勇指了指遠處,壓低了聲音怒吼道:“夢璿現在毫無知覺地躺在那裏,周圍全是各種各樣的管子插到她的身體裏,這些都是拜誰所賜?”他森然挑眉繼續道,“我的底線你清楚,忍耐度有限,所以我奉勸你不要玩危險遊戲,當然如果你執意要那麼做我奉陪到底,隻是到那時我可不敢保證我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說完這句話,林唯勇看也不看身後的顧雲清直接到特護病房旁邊的更衣室換好了衣服戴上了帽子,他慢慢的走到林夢璿的床前,輕輕撫摩她泛著蠟白的額頭,淚水劃落腮邊落在了林夢璿的唇角。他單膝跪在她的床頭,輕輕地說道:“你這丫頭怎麼這麼不讓大人省心。你知不知道我寧願現在躺在這裏的人是我,我寧可現在是我躺在這裏也不願意看到你……”捉過她打著點滴的手,林唯勇哽咽著說,“丫頭,不管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要相信舅舅一定不會放棄你,所以你也絕不可以放棄你自己,你要睜開眼睛,你還要給舅舅養老送終呢。”
這一幕在如水的月色映照下更顯溫馨感人,站在外麵像是一個旁觀者的顧雲清眼睛有些模糊,心驀地酸了起來。如果可以,他願意傾盡所有,為女兒換來平凡簡單的幸福。
按照劉醫生的估計,林夢璿真的在第二天發起了四十度的高燒。林唯勇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兩隻眼睛哭得紅紅的像是桃核一樣。劉醫生在用過了抗菌消炎退燒藥之後,眉頭也皺成了一團,要知道高燒超過四十度連續三個小時以上就會把腦子給燒壞!
顧雲清不像顧夢澤和林唯勇一樣焦急萬分情緒失控,他顯得非常冷靜,就好像裏麵的不是他唯一的女兒一樣。來來回回又折騰了一天,顧雲清拍了拍一直當他是空氣的林唯勇淡淡地說:“不要著急,她一定會沒事的。你要相信她一定能夠熬過去,她比誰都堅強,一定會醒過來。”
林唯勇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他漸漸從萎頓中站直,緩緩地點了點頭:“沒錯,她不會輕易被打倒的,她一定能夠平平安安的睜開眼睛,她答應過要來事務所幫我,她說話一向算話。”
又過去了一個晚上,林夢璿還是沒有醒來,劉醫生除了繼續用西藥之外還采用了結合中藥的物理降溫法,他告訴眾人現在醫生已經束手無策,林夢璿能不能撐過去是個未知數,現在他們隻能寄希望於她本人的意誌力堅強熬過這一關。
林唯勇不吃不喝的堅守在病房門口,眼睜睜的看著外甥女在鬼門關前掙紮徘徊,顧雲清一言不發的陪著他,眼睛一直沒有離開病房裏被高燒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女兒。顧夢澤看到好像沒事兒人一般的養父眼中偶爾流露出的絕望,準備好了以死謝罪。
手術後第三天,林夢璿終於在眾人絕望的眼神下緩緩的睜開了眼睛,林唯勇喜極而泣,顧雲清身體軟軟的癱倒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好景不長,林夢璿剛從特護病房轉到貴賓病房,又處於昏迷之中,一連三天都沒有醒過。顧夢澤勸養父和林唯勇回去歇歇,讓他來照顧林夢璿,但是兩個人誰都不聽,一門心思放在昏迷中的林夢璿身上,對她的看護連護士長都自歎不如。
頭好疼,疼得像是要裂開了一樣。感覺好像有人在她耳邊不停地嘮叨著什麼,使勁地搖晃著她快要散架了的身體,隱隱約約地還聽到低聲的哭泣。是誰?就不能讓她消停一會兒嗎?
林夢璿努力睜開粘在一起的眼皮,卻發現全身上下一丁點兒力氣都沒有。病房裏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林夢璿表情麻木的看著身邊的吊瓶,頭腦中一片空白。她怎麼會躺在病床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想不起來了?對了,是光,刺眼的光!還有汽車疾馳而過的聲音!是車禍,她遭遇了一場車禍,被撞得飛了起來,然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眼前,除了舅舅還有一個看著眼熟的中年男人和一個年輕的男人,他們是誰?那個年輕的男人眼中出了歡喜之外為什麼還夾雜著一絲愧疚?頭又開始疼了,算了,不要想了,先坐起來再說。她想要動,但是身體卻一點都不聽使喚。張了張嘴,喉嚨火燒了一般的疼,一個字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