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女士沒事吧?”楊逸的態度冷淡,一臉溫和地說:“從一開始我就對令嬡說過這筆交易我不感興趣,我以為令嬡已經跟您解釋清楚了。既然她沒跟您說明白,我也不妨在跟您說一聲,我對令嬡和您旗下的公司沒有一點興趣,您可以找別人試試。”
“你好殘忍。”羅婭珍的眼中霎時間奔湧出了些許晶瑩的淚滴,她死死抓住顧雲清的衣袖,淚水順流而下:“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愛麗絲,你知不知道愛麗絲為了嫁給你自殺了!”
“哦,她死了嗎?”楊逸無情地說,“如果沒死請您轉告她,不要妄圖搶奪不屬於自己的東西。還有下次再勾引男人的時候衣服不要脫得那麼快,一定要先找到正確的對象再說。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了。”說完,他帶著林夢璿走向大廳中央。
羅婭珍收起了眼淚,冷冰冰地望著楊逸的背影,臉上露出了一個優雅的笑容。
我一定要保持風度,我不能讓任何人看扁!我是社交界的女王,是永遠冰清玉潔讓人仰視的羅婭珍!
林夢璿回頭看了一眼羅婭珍,見她很快就調整好自己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的談笑風生,心頭陣陣發寒。真是個可怕的女人,詭異多變陰森獰厲,翻臉如翻書一般讓人捉摸不透的。
直到今天,林夢璿才算真正見識到了傳說中燈紅酒綠衣香鬢影的晚宴,那些達官顯貴們在靡靡之音中消磨著寶貴的時間。她很不習慣這種所謂的應酬生活,對某些射向她的眼神更是難以接受。楊逸察覺到身邊人的疲倦,很體貼的將她帶到了露台之上。
靠在楊逸的胸口上,林夢璿突然感到心口很悶,蹙著眉淡淡地說:“這種地方果然不是我這樣的小老百姓來得了的。比起這裏,我覺得你囚禁我的地方更像一個人呆的地方。”
楊逸默默無言,他牽起了她的手走到了院子裏,斜斜的坐在秋千椅上。楊逸笑了笑,帶著一絲神秘難測悠然道:“你想不想聽一個關於背叛與欺騙的故事?很有意思的。”
林夢璿靠在他身上緊鎖著眉頭,低聲道:“不想。人活著本來就不容易,我可沒有自虐的傾向。對了,我不知道愛麗絲是誰,但是她的那個媽不是什麼好鳥。”停頓了片刻,她又繼續說道:“我不是關心你,你這個人絕對是個禍害,我也恨不得有人千刀萬剮了你,但是……”
楊逸笑了笑像胡嚕小貓一樣胡嚕著有些紮毛的她,說道:“我現在真的有些喜歡你了。”深邃的眸子緊盯著她,那是一種看透了世間一切的聰慧和自信,“不過這一次,不是因為楊昱。”
“可惜這番話你講錯了對象,如果換個沒見識過你惡劣一麵的女人一定會被你騙得心神俱蕩。”林夢璿的臉上沒有表情,聲音更是平淡得沒有絲毫情緒的波動,“我不相信你。”
“我也不相信,所以想要嚐試一下。”楊逸將臉湊到了林夢璿的臉頰,輕聲說道。
男人微熱的氣息在臉側縈繞,林夢璿的心怦怦地跳著,臉上仍然鎮定自若:“如果你是我,再被那樣對待之後你還會喜歡或者愛上嗎?”她歎了口氣成心氣他道:“這不是台灣小言或者韓劇泰劇,我更不是白癡或者喜歡犯賤,所以我勸你還是不要嚐試的好。”
林夢璿心裏很清楚她故意示弱接近楊逸隻是為了換取自由,他是她計劃中的關鍵棋子,她不可能對他產生恨以外的任何情感。正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她很清楚的知道什麼人能愛,什麼人要恨,什麼人可以加以利用,什麼人要躲避逃離。
她不是神,無法主宰世事的沉浮,但最起碼可以做到自我救贖。她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安守本分,等待最佳時機。要麼不出手,要麼一擊即中。她要設計一個完美無缺的計劃,讓她可以安全的逃離這個困著她自由的牢籠。這需要很大的耐心,她可以等,不急於一時。
“水中月鏡中花,鏡花水月不過一場幽夢。”楊逸突然很文藝青年的說:“聽過猴子撈月的故事嗎?一群自以為聰明的猴子展轉相捉,樹弱枝折,盡數落水而死。”
林夢璿嘲弄地看了他一眼,笑道:“達爾文說過人類都是由猴子進化過來的。可是你不是人。”
楊逸先是哈哈大笑,然後收斂起笑意裝模作樣的說:“人生有八苦,求不得,放不下,怨長久。緣來則去,緣聚則散。情之一字,如冰上燃火,火烈則冰融,水融則火滅。”
“別說,你這神棍裝得還挺像的。隻是明知道結局是什麼還非要去強行扭轉,死了都不可惜。”林夢璿幽幽歎了一口氣,接著道:“什麼時候回去,我有些倦了。”
有些事情,誰先動了情誰就先輸了。
楊逸很體貼地帶著林夢璿回到了他那輛黑色的寶馬車了,林夢璿很快便靠在他的身上睡著了。他開著車回到別墅,小心的將睡夢中的林夢璿抱回了房間,然後一個人開著車出去了。
北京夜晚的流光溢彩並沒有讓他忘記從小長大的小山村裏的一片漆黑。每每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他總是感到很寂寞,心裏麵很空。他總是不願意回到那棟又冷又大的房子,極其懷念曾經住過十年的那間狹小潮濕憋悶簡陋的屋子。
雖然那個時候很窮,但是活得很快樂,過得很充實。
可能是回憶得太過投入,他竟然沒有看到路前麵有人經過,等他回過神趕緊踩急刹車的時候為時已晚。匆匆打開了車門,他扶起了倒在地上的人。那人抬起頭來,一個照麵之後楊逸愣住了,他撞到的人居然是養父的親生兒子程天浩!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你越不想見誰老天爺就偏偏讓你碰見。
“你沒事吧。”他冷冰冰地說,黑色的眼睛冷冷地盯著程天浩,目光中露出深深的仇恨。
程天浩拍了拍身上,謙卑地說:“我沒事,都怪我不小心橫穿馬路,不怪你。”
說完他便要走,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拉住了。他回眸一看,楊逸放開了他的胳膊,陰冷地說:“那年把我賣出去換了錢之後,他怎麼樣了?”那個他指的是養父程紅旗。
程天浩本打算離開,見他問起了父親隻得歎息一聲道:“死了,喝酒喝死的。自從你走了以後家裏的活就沒人幹了,他拿著賣你的錢去村口賭博,結果一天就輸沒了。那天他喝了好多酒,把我媽給打得下不來床,把我上學的學費也都搶走了。三天之後村裏人在山坳裏頭發現了他的屍首,喝多了摔下去結果活活的凍死了。”
“你現在做什麼呢?”楊逸看著程天浩一身廉價的衣服,淡淡地問道。
“嗄,我媽改嫁了,我後爹讓我出來打工,我現在就在前頭的工地搬磚。”程天浩自慚形穢地說,他再傻也看得出楊逸現在混得不錯,光手上的鑽石金表就夠他吃一輩子的了。
“願意給我幹活嗎?”楊逸幹脆地說道:“如果願意明天就去彙通國際找我。”他從西裝上衣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張銀光閃閃的名片遞給程天浩,“明天上午十點。”
程天浩在髒兮兮的T恤上摸了摸手,顫巍巍的接過了楊逸的名片感激地說:“我一定去,謝謝,謝謝黑子兄弟。”
楊逸冷哼一聲,坐在駕駛室裏按下車窗,探出頭去說道:“我姓楊,你以後叫我楊總。”
程天浩趕緊忙不迭的叫了幾聲“楊總”,等他抬起頭的時候楊逸的車已經開出去很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