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在夜空裏飛舞掉毀的絲絲宣紙,是這個男人曾經望穿了多少秋水的牽掛,所以他的心,也終於被她消失的名字穿過了一個沒有洞的孔,生生的,生生的,疼。
原來可笑的是他早被自己可笑的愛情嘲弄,自以為是的不過是一廂情願的癡人說夢,可是你看,靜琳,連夜空也早已被漣墨浸黑了,我們從來都回不去,也改不了了。
他絕然而抑的離去,黑色的夜幕貪婪的吞噬著他最後的背影,她終於被所有的生靈所嫌棄,所以她黑暗的視線裏再也看不見這個男人的身影了。
老人說,舍得,舍得,要舍才能有得。
所以她告訴自己,要舍得要舍得,可是,為什麼從來沒有人告訴她,舍,是這麼這麼痛的一件事情,她明明隻是將他的心還給他而已,那麼為什麼,她的心也會這麼這麼的痛呢?
付臨江,我的心好痛,好痛。
付臨江,為什麼我會哭呢?我不想哭啊,可是,我停不下來,我停不下來了。
煙花褪去的角落裏,透出的是一個女人無法遏製的哭泣,那斷斷續續的聲音裏,竟是這樣的無助和淒厲,以至於讓另一個男人在這場黑暗裏狠狠的,狠狠的揪住了自己的心口。
‘你真的會娶我嗎?’
‘我能夠不娶你嗎?’
‘嗬,二少,你說,我們做了那麼多事,到底是為了什麼?’
‘你想說什麼?’男人有些危險的眯起了眼睛。
‘嗬,二少,我們多像啊,為達目的喪盡了天良,大逆了不道,可是,結果呢,你最想要的是天下和姐姐,我最想要的是你的心,可是,你看,你的天下和姐姐都沒了,而你的心,也沒有了。’
男人卻依舊深沉的看著她,不說話。
‘付臨江,你看你是多麼的偏心?有那麼多話可以和姐姐去說,有那麼多情可以和姐姐去訴,可是,為什麼你要對我這麼殘忍的吝嗇?連一個字都不願意和我多說,連一個笑都不願意給我,付臨江,你知道我是多麼的愛你嗎?我愛你,我愛你啊!付臨江!’
‘你愛我,我就必須應該愛你嗎?在你愛人之前,你應該先問問我是不是願意被你愛,楚鳳鳶。’
‘不要!臨江,不要離開我!’她終究隻是一個被愛折磨到體無完膚的可憐女孩,而現在終於崩潰的失去了最後一絲端莊的容顏,‘你知道嗎?每一次你留給我的隻有離去,那樣心急如焚的離去,可是,她不要你啊!為什麼你就不可以試著留下來?你看,每一次我都會在這裏等你,從來都不會離開,所以,臨江,不要追了好不好?我可以代替姐姐的,她的喜好她的厭惡,我都可以學的,我可以和她一摸一樣的,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多麼折磨人的愛情啊,讓多少嬌豔如花的美貌瞬間凋零到泣不成聲。
‘鳳鳶,’他看著她,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這個小女孩的時候,那還是純淨興奮裏帶著小小狡猾神情的輕快笑聲,而現在卻帶上了無限哀愁哭泣的酸楚淚角,不應該的,她的長大不應該是在這樣痛苦的火焰之中的,可是,他要怎麼才能忘了她?不,他忘不了她的,因為她就是他,他從第一次見到她,就再也不能忘記她了。‘“似”永遠不是“是”,鳳鳶,對不起,我做不到。’
這個男人是多麼狠心的專情啊,你聽,“踢踏踢踏”,是他離去的腳步聲,在堅硬大理石上砸出了一個又一個沒有影子的萬丈深淵,而你掙紮在懸崖峭壁上心痛如絞的淚水,在沒有胸膛溫暖的寒風裏,也凍結成了冰。
他掉下去了,她也掉下去了,他們都掉下去了。
如果相逢從來都不曾喜悅,那麼為什麼,我們還要相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