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風城當真來了這般厲害的人物?”正在清點銀庫賬冊的扶桑管事聽著屬下帶給他的新消息,一張狐狸般狡黠精明的倒三角臉漸漸泛起尖銳的笑容,手上的金算盤也停下撥動。
卑躬屈膝的藍衣家仆諂媚的笑笑:“是啊,可了不得,那身手嗖嗖的,三兩下就把已經練成屍將全部殺死,就在臨鎮的軟香居門前,鎮長過來報告時小的本來還不信,帶著弟兄過去嚴查過才相信此事為真,都是一刀致命。”
扶桑管事挑著尖尖的眼角,咧出一個嗜血的笑:“有意思有意思,還有外人在風城裏猖狂,這次要他們有來無回。”言罷,狐狸眼犀利看過去:“去,帶上幾個屍將,我們去見識見識。”
“是是是。”家仆點頭哈腰迎合。
而遠在生死間的罪魁禍首們還在為誰應該出去買飯吃而聒噪。
“我出錢買藥,還要給你們跑腿?”雲姑娘黛眉一挑,以睥睨之勢環顧屋內眾人。
“那小的去好了!”一心為討好主子的少年巴巴地湊到雲姑娘身旁,膩膩歪歪地斜靠在雲姑娘肩膀上,撒嬌賣萌的功力隻增不減,看的屋內人大喊無恥。
雲姑娘笑容慈愛溫柔,抬手摸了摸歲上原的腦袋:“咱不去,那個小拖油瓶的藥材木炭都是你去買,憑什麼這次依舊勞作你,乖乖在姐姐身旁等飯吃,別瞎聽他們叨叨。”
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下人……
“這裏距離風城中心太近了,我們兩個男人不敢亂跑,萬一被那喪盡天良的風城城主抓走做成活死人那不就……”剛正不阿的左大人幾乎要把一張粉麵團似的臉笑僵,被義莊嚇破了膽,好不容易才調整好心態,卻被要求出去買飯,他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怎麼能行?
“咎由自取!”雲姑娘笑眯眯地接下話:“榮將……大俠武功深不可測,昨日斬殺屍將是何等瀟灑麻利,豈會因驚怕風城城主而做縮頭烏龜。”
在門檻出做了整整一上午幾乎沒怎麼變動姿勢的榮譽終於抬抬他那金貴的頭顱,用他仿佛鑲嵌刀片般鋒利的眼神狠狠地刮了雲姑娘一眼。
“哇哇哇~”嬰兒哭泣的聲音把一屋子大人都給驚動了。
蜉蝣姑娘照顧小嬰兒整整一個晚上,直到小天煞的寶貝兒散了熱才安心縮在炕角睡了過去,這大概還沒睡夠兩個時辰,又被幾個‘別有居心’的大人吵醒,迷迷瞪瞪地直起身子,下意識看了一眼睡在手邊的小嬰兒以及縮在炕下角落的陸老三。
睡得正香的小孩子正歡快地打著小小的呼嚕。
“老四乖。”蜉蝣拍拍嬰兒的背,為他換了尿布,丟在一旁的尿布散發著異味。
習慣了溫軟棉香的富貴生活的左大人,突然被一塊帶著尿漬的破布給打倒,捂著口鼻竄出生死間的朽木門檻,貼著門外的殘垣大出氣,榮譽作為好友,善意地遞出一塊方帕。
“嬌貴!”歲上原在炕上打了個懶腰,惡劣地看過去。
“風城都成這幅樣子了,還會有買早點的鋪子嗎?”男人低沉的聲音從門口滲進屋子,不善言談的榮將軍極少開口說話,如今開口自然不是隨口說來。
果然,這個問題一出口,屋內有幾分寂靜,鴉雀無聲過後是蜉蝣沉思後的回答:“有倒是有,不過應該在風城內,城主對風城外的沅陽不留餘地的殘害汲取有利之物,唯獨對風城內百姓格外寬容,風城內巡邏森嚴卻最欣欣向榮。”
也許是聽到熟悉的聲音,縮在炕下角落打著小呼嚕的少年揉揉眼睛晃著小身板站了起來,一腳踩在破布鬥篷上踉蹌了一下,被蜉蝣眼疾手快地扶住。
“阿姐,我們今天還去找管事……”
“老三!”蜉蝣眼神忽閃,有意撇開話題:“你去前麵看看火上煒的水燙不燙,可以的話接些水過來給老四擦擦臉。”
“啊?哦!”有些消瘦的少年筆直站著,籠罩著身體的鬥篷看不出他的身材,卻更加顯得下巴尖悄,此時他有些迷糊地點點頭,下巴在鬥篷上蹭了蹭,尖潤的弧度讓人看了心悸。
雲姑娘一早注意到陸老三,那張巴掌大的小臉骨骼尚未張開便顯得清秀娟麗,甚至有些模糊性別的稚嫩可愛,若是不長歪,那可是個少見的美人胚子,這樣的孩子萎縮在沅陽這塊小地方甚是可惜。
“你你你,你膽敢對朝廷命官指桑罵槐加以羞辱,待我返回京城麵見聖上,必定告你個……你幹嘛這麼看著我?你還敢威脅……”
生死間坐落在暗巷最深處,門外被左右兩麵高牆圍住,兩麵牆外皆是房屋樓舍,原本稀薄的日光滲透過綠霧才能照射進沅陽,然而牆外屋舍卻把那一絲絲橘黃遮擋在外,暗巷內混混沌沌,混入了男人的惱羞成怒聲便顯得格外清晰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