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客棧門檻上,嬌嬌弱弱的身形竟然有些凶神惡煞的衝勁兒。
是個不錯的姑娘!
“小姐,我們要不要下去……”
“先等等。”雲姑娘笑著製止了歲上原,她看到住在她對麵的兩個男人正準備出門,四人相對之時相互點頭示意,親疏適宜。
雖然雲姑娘不知那兩人來風城意欲何為,但僅看那通身做派與渾然天成的氣質,不與敵對必定妥善,如今這客棧中住了店家婆媳、兩個身份神秘的男人與她們主仆,她倒是好奇門口那姑娘如何歸還物什。
身穿米白暗紋長袍的儒雅男人對身後的玄色便衣男人說笑,但那眼神有意無意瞥向樓上的雲姑娘,然而雲姑娘今日精神飽滿情緒平靜,不再因為那眼神而心思動搖,故還之以微笑,引來一個驚愕的眼神。
兩個男人剛要踏出客棧大門,那姑娘便攔住他們。
雲姑娘大歎無趣,原本以為那姑娘有些腦子,可也不過如此,然而令她沒有想到的是,那小姑娘站起身子攔人不是因為歸還物什,而是由衷警告:“兩位最好別處去,城中正在捕捉成年男子,外來人更為尤甚。”
他們說了什麼雲姑娘自然聽不到,待那兩個男人離開客棧之時,那小姑娘直奔客棧中心仰著腦袋看二樓欄杆上倚靠的雲姑娘主仆。
“你就是昨晚送銀兩給我弟弟的人,是吧?!”
小姑娘仰頭之時劉海稍微側開,露出了一雙明亮如璞玉的眸子,令那張本不出色的小臉兒頓時增色不少。
雲姑娘淺笑:“何以見得?”
“我剛剛問了,客棧裏的女客隻有你一個,包裹銀珠子的素絹是女子所用。”說著,少女從衣袖裏抽住素帕,裏麵裹著銀珠子,隨著她的動作嘩啦啦直響。
“小姐,你什麼時候送錢給他們啊?”歲上原在一旁驚呆了。
他一直侍奉雲姑娘身側,從未見過雲姑娘包裹銀珠施舍與人,哪裏來的小丫頭凜然正氣的歸還銀錢?
倒真是個有趣的姑娘,若不是時機不對,雲姑娘倒是有興趣將她歸入羅刹宮,她如今功力盡廢,最後帶領羅刹宮領立江湖的必定是雲斐,若是能給雲斐尋些心智聰穎的孩童從小培育,也不錯。
“銀兩給你放在這裏,還有,謝謝你。”在看到我弟弟偷東西的時候沒有揭發他。
小姑娘欲轉身離開。
“你站住!”雲姑娘急聲喝止,提著裙擺快速下樓,走到少女身前才發現她脖子上掛著一枚狼牙,形狀顏色甚是眼熟:“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陸老二看了她一眼,道:“陸蜉蝣。”
“蜉蝣?”這名字可不太好,雲姑娘心中揣測,回過神來後那少女已經走出了客棧,再攔不及。
“浮遊?那女孩水性很好嗎?”歲上原跟在雲姑娘身後,自然聽到那女孩的話。
雲姑娘轉過身,苦笑著看少年:“蜉蝣是一種小蟲子。”
“咦,那不是很惡心?怎麼有女孩子叫這個名字?”歲上原縮著脖子搓搓胳膊,一臉惡寒。
雲姑娘苦笑著搖搖頭,默默拿起桌子上的素絹包:“收拾一下,我們吃完午飯繼續往前走。”畢竟拿回誅心訣才是他們最終目的,而這個孩子,就當做路上的小插曲吧,無足輕重罷了。
也許是因為風城綠霧的原因,日過晌午依舊陰沉詭譎,雲姑娘原本那件粗布衣服已經髒的不能穿,老板娘人好拿了一件自己還未穿過的新衣贈送給雲姑娘,雲姑娘看著領口繡著木槿花的奶黃色棉衣。
這個時候才穿上棉衣,榮華富貴小半輩子的雲姑娘心裏抹了一把辛酸淚。
兩日時期已過,也不知關東那便情景如何,雲姑娘心裏盤算著萬俟凜發現她離開關東的可能性,頓時有些泄氣,如今這般境況,即便萬俟凜五日後再通知蘭華風她的去處怕是也不晚。
心中忐忑的雲姑娘總覺得自己要在風城折騰一些時日。
風城的水很深啊。
午飯期間雲姑娘問起風城城主,老板娘與老婦人諱莫如深,隻道那風城原本是沅陽的風水寶地,百姓安居樂業,路不拾遺,家家戶戶親密無間,若是有災年,哪怕沒有皇帝撥款救濟,城主也會組織百姓抗災護家。
民風殷實和善的風城從年前風城城主開始無故捕捉成年男人開始才逐漸變成了岌岌可危的人間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