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之中,隻有女子清亮的嗓音徐徐訴說著她的愛恨情仇,偶爾想到一些溫馨的生活點滴,嘴角隱約露出小女兒羞怯的笑容,直到談及她此行的目的麵容稍寒。
“我們一路逃亡到沅陽才真正安全,東涯之人好似十分忌憚沅陽,紛紛退居沅陽臨城,將沅陽團團圍住勢必要奪走我手中秘寶,我看他們不敢進入沅陽,便將誅心訣交給風城城主,隻說是普通珍玩。”
“如此也好,省的我費心。”雲姑娘輕聲應答。
“風花姐姐,你現在知道東涯為何忌憚沅陽了嗎?”歲上原縮在大柳樹樹根下,正大睜著雙眼聽故事。
風花搖頭:“不知,沅陽地界不大,又剛好夾在三洲之中,應該是個腹背受敵的可攻之地,我們當初料想東涯之人應該會在沅陽大肆搜捕,我們逃入沅陽 本就是下下之策,卻沒想到給自己尋了條生路。”
“沅陽確實沒什麼可畏之處,不過那風城城主卻是個不好惹的人物。”雲姑娘牽過馬匹,作勢上馬:“我與原兒前去沅陽,風花,我有意將你留在關東過普通人的生活,但在此之前,有一件事情你必要做好。”
風花眼中含淚,鄭重低頭:“旦聽樓主吩咐!”
天色尚濃,夜雨淅瀝,兩匹駿馬一前一後踩踏著泥濘的地麵馳騁,劍氣的水窪弄髒了馬蹄,冰冷的雨水順著蓑衣進入衣服,冰冷刺骨,握著馬韁的手都開始紫青,但馬上的人無所畏懼。
如今他們,與時間賽跑。
天際一邊擦出一抹青黃的時候雨水漸停,雲姑娘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在路邊一個茶棚前勒馬止步,馬匹嘶鳴的聲音驚醒了酣睡的茶棚夥計。
“客官,這麼早,做什麼活計?”那夥計被吵醒也不惱,反而笑容可掬地湊上來牽馬,舉止之間一看便知這夥計做這行許久,怕是早習慣大清早被吵醒的生活。
雲姑娘的臉掩在草帽下,看不清楚,隻是那淡白的唇依舊微微勾起,臉上兩個梨渦精致甜蜜,她從懷裏摸出三枚銅錢丟給夥計:“就是到處跑跑長長見識,勞煩夥計給杯茶,再來兩個饅頭。”
“客官勞累,進來坐坐吧,過會兒老天大明,保不準就雨過天晴,在趕路也不遲。”小二哥將銅板攏進袖子裏,笑嗬嗬的進了茶棚,倒茶包饅頭一氣嗬成,那熱乎乎的饅頭竟然整夜都溫在籠屜裏,火炕裏一直燒著木炭。
雨夜趕路甚是累人,年紀尚小的歲上原顯然吃不消,一張稚嫩的臉白的發青。
“吃點東西,別染上風寒就不好了,我們走的這條路並不是官道,一路上沒有鎮子,更不會有藥。”雲姑娘將拿到手的饅頭遞給身後的少年,言語雖然冷淡卻不掩飾擔憂。
怎麼說也是半大的孩童,就算之前在死人堆裏磨練過也不過比同齡人成熟些,身體素質不過一般。
歲上原接過饅頭,懨懨的。
“瞧客官的方向是去沅陽吧?”茶棚裏沒有客人,小二哥無聊得緊,看到一個客人忍不住多聊幾句:“客官這個時候去沅陽可真不巧,如今沅陽被風城城主一手遮天,而那城主不是個好相與的,對待外來人更是不留情麵,客官小心為上。”
“哦?”雲姑娘眼神玩味。
小二哥一見客官來了興致,立馬狗腿地說了一通:“風城城主在沅陽勢力極大,不知道哪裏來的邪術可以使大活人喪失心智,變成隻聽城主號令的行屍走肉,外來人大多都被抓去做了活死人,小的聽說風城城主在沅陽已經自立為王了。”
“畜生!”歲上原憤憤地咬了一口饅頭。
“嘿嘿,客官您可別亂說話,不然要被抓了去可就完了。”小二哥抓抓毛躁的腦袋,笑的頗為含蓄,用手抓了抹布擋著嘴,小聲湊到雲姑娘馬前擠眉弄眼:“咱們風城城主與江州州長閔知章是世交,聽說閔州長被那位異姓侯查出貪贓枉法巨證,眼看就要被罷官查辦,風城城主豈能坐視不管,如今沅陽百姓惶恐度日,客官此去務必小心謹慎。”
“閔知章罷官查辦?”雲姑娘喜從天降,語調都不由得輕快幾分:“這才不及半月,伯虞侯爺果真雷厲風行。”
“閔州長被革職,江州知府常大人可開心壞了,州長一職官輕權重,常大人被壓製數年,這下子江州內鬥不斷,百廢待興,若是做好了,那位異姓侯可是走了大便宜,聽說皇帝病危,朝中暗流湧動,皇位之爭怕是要擺上台麵來了。”
雲姑娘點點頭,眼神卻愈加不善的瞥去小二哥身上,笑容和善。
“小二哥懂得可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