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月清言和(2)(2 / 2)

但是即便如此還是感到熟悉心虛,如此之人絕對不能留下。

“明晚安排她上場。”不容置喙的一聲冷酷吩咐讓卿繪公子目光一凜,這不是對他剛剛的提議重重一記耳光嗎?冷靜的月言公子何時如此不給他麵子?

一身不沾灰塵的白衣翩翩若蝶,隨著男人的步伐搖曳生輝,雲降雪看著雪白的衣擺從自己麵前過去,她拚盡全力伸出手想要去抓住,赤目欲裂難以心安,喉嚨裏嗚咽著叫喊,眼睜睜看著那一抹亮白擦著她布滿傷痕的指尖飄然而離,頓時心碎成渣。

她多想拽住那個男人,一巴掌扇上去再質問他為何背叛她?為何在她最信任她的時候在她心窩裏狠心戳上一刀?為何讓她看著自己努力拚搏了多年的事業逝之東流?為何對她這樣殘忍?難道這就他當初若為的銜草結環以報嗎?難道就是這麼一個報法嗎?

“穆雪,你是怎麼了?”從未見過女人這副模樣的卿繪公子有些不知所措,看慣了她淡然平靜的樣子,突然一發瘋真讓他有些措手不及,若不是及時點住她的穴道,說不定就撲倒少爺身上去了,要是真的撲了上去,別說明日上場再死,怕是要直接拉去東涯喂狗了。

人既已去,雲降雪很快靜謐下來,目光空洞看著那抹白影離去的方向,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

在降雪樓的時候見慣了下弦月身穿白色儒衣,整日書生打扮站在櫃台後當做朝奉,怎麼就沒有發現原來人家也是有公子氣勢的,一身白色錦緞雪紗,真的是脫俗儒雅如月光傾灑皎潔,也難怪心氣高傲的雪月能中意。

雪月……

降雪樓不在,雪月去了哪裏?

雲姑娘空洞的眸子漸漸回了光亮,現在她能信的也隻有失蹤的雪月和被她派出去的風花,風花知道了降雪樓的事情大概會不知所措回羅刹宮找九手求救,那麼雪月呢?

腦子裏不斷回蕩降雪樓內生活的片段,心中的愧疚更實在無限放大,月言公子不及防的踉蹌一下,下意識扶住手邊的一棵杏樹。

盛夏將過,廬山四季長春的季候硬是把杏花留到了現在,粉嫩的花瓣重重疊疊,涼風襲過,粉紅花瓣繽紛而落,他白衣飄然,在粉色花瓣中更如神祗般遺世獨立,仿佛一晃眼便能羽化登仙。

月言公子苦笑,那個聰明睿智又睚眥必報的姑娘這個時候應該已經聽說降雪樓不複存在的消息了吧?她會是什麼反應?不動聲色的笑笑然後暗中謀劃如何把他撕成殘渣?還是氣急攻心滿江湖追殺他?

無論是哪種情況他都不能退步。

重新恢複下家威望奪取武林盟主之位,這才算是給下家一個交代,給下家列祖列宗一個交代,至於雲小姐,這會是他一生虧欠的人。

他曾經想過,一麵當做雲降雪的夥計終生陪伴一世不離,一麵暗中操縱繪亭聚攏勢力,但是當他知道當初下家被滅門是因為卓家買通了羅刹宮後他已經無法正視整日淡笑無聲的雲樓主,再加上東涯的少主親自臨門要助他恢複下家門聲,他不得不自私一次。

東涯的目的很簡單,卓家依附於萬俟山莊,而萬俟山莊與東涯交好,但是卓家卻私自和羅刹宮這個東涯的死對頭做了一筆這麼大的生意,這是明擺著給東涯打臉,東涯豈能容他。

既然有了共同對付的敵人,那便是朋友。

有東涯相助,江湖勢力聚攏更快,複仇之路更加好走,下弦月是個聰明人,審時度勢才能扶搖直上的道理他再明白不過,於是他便昧著良心和東涯做了這麼一筆生意,作為和東涯合作的見麵禮,就是毀掉降雪樓。

但有一個人,他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放手,即便她再怎麼恨他。

杏樹旁的假山暗道裏是茶館眾多暗門的其中一個,月言公子遣去隨從獨自一人走進了假山暗道,黑暗中輕車熟路摸到一塊凸起的石頭,按照機關順序左右擰了幾下,地板突然打開露出地下通著的石階。

地下暗道牆壁用大理石鑲嵌著,上麵掛著嬰兒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映著冷硬的石階他一步一步往下走,直到踩在純白大理石地麵上,偌大的空間擺放著紅木家具,從雀鳥屏風到鏤空書架一樣不少,古玩珍藏更是多如牛毛,用夜明珠把頭頂石壁鑲嵌密集,融光如白日,不露出一絲石壁。

月言公子挑開屏風後的珠簾,一道銀光突閃,男人靈敏側身,劍刃擦臉而過,鋒利劍鋒硬是把男人臉側垂著的一縷黑發削斷,飄飄然落在大理石地麵上,黑白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