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直陰陰沉沉,好像抹不開的濃霧,淅淅瀝瀝的雨點往下墜,在泥濘的地麵上砸開一個個小水窪,南書一步一步走下去,淌進泥濘裏往前走,膝蓋上會突然撞擊一個石塊,直接撞得他一趔趄險些跌進泥漿。
“緋瞳,緋瞳,別找了。”南書一把拉住還在不斷翻找的男人,一個擒拿把他按住:“緋瞳,你聽我說,我們現在再怎麼著急也沒辦法,我們必須等人來救,現在雨太大了走路都很難,你不能繼續在這裏麵,你的身體不能這麼消耗,快出來。”
說著便把他往高處拖,但是已經全身傷痕的男人還是不肯上岸,他不想浪費時間,因為他堅信還是能把雲降雪拉出來,不能放棄,萬一僅僅是一錯而過,那豈不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過錯。
“師父,你讓我再找找,雪兒在下麵,雪兒在下麵……”
嘶喊的男人不停掙紮,狼狽的樣子完全沒有以前的沉著淡定,幾乎抓不住雲斐掙紮的南書狠下心就直接劈向雲斐的後脖頸,看著雲斐倒在自己懷裏,臉上還有明顯的淚痕,南書難以置信,這個堅強的男人竟然應為一個女人落淚。
看來是真的沒救了。
他想起那個女人曾經說的,誰先動情誰先萬劫不複。
現在……
南書看著懷裏的男人默默歎氣,扛起他便朝客棧方向走。
……
房間裏昏昏沉沉清醒過來的無素子迷茫的看著四周,屋門被打開的時候她正準備下床,雙腳剛著地便無力前傾,還好被一雙手扶住,笑容溫和的女子靜雅清麗,她笑道:“我是虹染,從現在起我來照顧你。”
虹染本來要回京,接過剛到半路便受到飛鴿傳書臨時來到寧安鎮照顧這個異族女子,虹染的西域話說的很好,蒲犁語也精通一些,所以和無素子交流很方便,這也是為什麼會讓她來照顧。
“虹染?我要找那個女孩,她知道百寶,她知道……”
激動的女孩幾乎要把指甲掐進虹染胳膊裏,這麼多天過去了,若是百寶撐不過去該怎麼辦?
“你別激動,現在他們都去天瀾寺了,因為帶著你不方便才把你放在這裏,你就精心養傷,別的事情交給他們好嗎?”
虹染盡力安撫著急躁的女孩,笑容典雅溫和的女子有充足的耐心去哄一個孩子。
可是這個孩子並不吃這套,她幾乎要給虹染跪下,眸子裏全都是淚水,滾著滾著淌了一臉:“虹染姑娘,求求你,趕快去廬山繪亭,百寶要死了,他要死了。”
房間裏充斥著女孩子尖銳的哭聲,淒厲的像鬼。
虹染知道百寶是降雪樓裏最小的孩子,很早之前被東涯擄走至今生死未卜,但是這個名字從一個異族女子嘴裏說出來就有些難以置信了。
“你叫什麼,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認識百寶?”
虹染終於意識到了哪裏不對,一個異族人為什麼會認識被東涯擄走的俘虜。
無素子抹著眼淚,哽咽道:“我是蒲犁國王的女兒,有一天晚上被一群中原人帶走,我什麼都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就遇到了百寶,他說他在那個地方比較熟悉,可以帶著我,所以我就一直跟著他,他保護我不被那裏的管事打,過了好久,我們要逃走,卻被抓到,然後他為了掩護我逃走就被抓走了,可是百寶要被送去競技場,你們誰能去救救他?
“我聽說你偷銀子,為什麼?”虹染把女孩抱起來放在床上,盡可能溫和的對她說話,讓她不要那麼害怕。
也許是虹染溫柔的聲音真的有效果,原本哆哆嗦嗦的小女孩終於可以不再哽咽,她睜大充盈著淚水的眸子看著虹染和善的臉:“我想去降雪樓,我聽說降雪樓隻要值錢的東西就可以讓他們幫忙,我想讓他們幫我救百寶。”
於是這也算多此一舉了嗎?
虹染有些無奈:“那你知不知道百寶就是降雪樓的夥計,你隻要到降雪樓報出百寶的名字他們會不收你任何費用就可以救他。”
不過可惜的是降雪樓好像已經不再了。
這也是在她來的路上聽江湖俠士談論起的。
“那你們會救他的對嗎?”女孩睜大希翼的眸子。
虹染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隻好暫時安慰道:“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