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階梯像是沒有盡頭,濕潤的牆壁上掛著的夜明珠朦朦朧朧映白了土色階梯。
雲姑娘舉著火折子一步一步往上走,汗水打濕了她的衣衫,額角的長發黏膩在她白淨的臉頰上,她不止一次扶住貼著石板的牆壁喘氣,肺裏灌得涼氣刺激的生疼。
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沒有一絲武功的悲哀。
望著前麵無盡的階梯沒入黑暗,雲姑娘感到無比絕望。
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無法太長時間走路,腿上好像開始麻木一樣失去知覺,她順著牆壁滑下,小腿抽痛讓她直冒冷汗。
但是隻要想到出了這個暗道就能看到那張美豔精致的一張臉,能聽到那低沉黯啞的聲音,能感受到那溫柔的碰觸和一縷獨特清香,現在再怎麼折騰也是值了。
是什麼時候他在她心中已經這麼重要了?
“嘶~嘶~”
窸窣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回蕩在封閉的密道裏格外陰森。
雲姑娘當即嚇白了臉。
她最怕蛇蟲鼠蟻,隻要聽見聲音就感覺像是在身上爬來爬去,毛骨悚然。
有武功之時尚且不能與之接觸,更何況現在這副殘敗的身體。
慢慢的黑暗中探出一個光溜溜的三角形頭,伸著細長的紅信子,一雙綠豆大小的眼油亮,它把蛇信子朝著空氣探,然後鎖定在牆根的人身上。
“啊——”雲姑娘幾乎是崩潰的。
然而情況更加惡劣,因為黑暗中探出的三角形細小頭顱越來越多。
密密麻麻的毒蛇色彩斑斕,扭曲著身體在地上晃動,一點點朝雲姑娘逼近,虎視眈眈的樣子貌似要一口吞下這個送上門的晚餐。
雲姑娘幾乎不敢呼吸,額頭上的冷汗越來越多,甚至順著她的眉骨往下滑,她扶著牆慢慢站起來,忍著身上麻木的不適感一點一點往上挪,她不住顫抖,指尖都透著膽怯。
過道裏陰風陣陣,毒蛇吐信的聲音和鱗片摩挲地麵的聲音就像細小的針刺的皮膚又癢又疼。
被嚇得魂飛魄散的雲姑娘都已經有了撕碎花九塵的心思。
那個詭異的男人不會是故意放她進暗道讓她被毒蛇咬死吧?
腦子根本無法冷靜的雲姑娘根本沒有發覺那些蛇並沒有攻擊的意思,僅僅是跟隨著雲姑娘緩緩挪動的腳步虎視眈眈緊逼不放。
突然一條蛇竄起來——
“啊——”
貫徹整條暗道的尖叫尖銳的仿佛能震破琉璃盞。
她不顧一切往前掙紮,幾乎是連滾帶爬往前挪動,拖著麻木疼痛的兩條腿往前扒拉,摔倒在地上也不敢停下動作,僅僅用兩肘代替雙腳拖著沉重的身體前行,一身繡著暗紋的錦衣被泥土粘黏到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這是她從未有過的狼狽,簡直是一生的噩夢。
“花九塵,我操你祖宗!!!”
撕心裂肺的尖叫在暗道回蕩徘徊。
......
“啪——”
白玉質地的杯子在水墨石板支離破碎,飛濺的殘渣雪沫般白潔。
玉宮裏侍女齊刷刷跪了一地。
披著高領袍子的女王陛下把收到的竹管直接扔進了火盆。
“東涯之人欺人太甚。”樓蘭女王嬌顏含怒,秀美一橫,威嚴十足。
“陛下莫急,他們不過是怕雲降雪回到伯虞殿下身邊,這與我們的立場並不衝突。”輔政大臣安撫,清秀娟麗的臉帶著未可知的柔情。
樓蘭女王眉頭一蹙冷聲道:“難不成真讓他們上觀星崖劫人?”
“那又能怎樣呢?東涯想要抓到雲降雪,陛下您又不願伯虞殿下再見那個女人,這不也是給您清了麻煩嗎。”輔政大臣低眉順眼,看著樓蘭女王的眼神仿佛塗了層蜜,甜膩溫柔。
大概是輔政大臣的哪句話讓般若有些動搖,悶悶地坐在窗前看著院子裏的奇花異草,燦金色的瞳孔映著角落裏的一株虞美人。
看著女王陛下這副落寞的表情,輔政大臣揮手摒去左右,款步走到般若身後緩緩抱住她纖瘦的身體:“臣知道陛下擔心三十多年的事,放心,花家兄弟永遠都不會知道那年發生了什麼,如果陛下實在不放心,臣可以幫您走一趟東涯。”
“是我冷血,不怪塵兒恨我,當年若不是我將他們一家滅口,他們也不會被賣入紅樓,我想補償的,可是......娜婭,我會遭天譴。”般若把臉貼在輔政大臣的臂膀裏,脆弱的樣子跟個孩子似的,哪裏還有女王該有的高高在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輔政大臣聲音有些發冷,一字一句帶著不容置喙的尖銳。
她們自小學習中土文化,她們都懂中土一些話的意思,雖然殘酷但卻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