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的不錯,過幾日便可以施針了。”女人收回了手,淡金色的眸子在青年略顯稚嫩的臉上打量著,精心描過他的眉目紅唇,然後會心一笑:“你長得真想西夜國那位和親的女將軍。”
隻是不知道你這雙眼睛睜開後是否像那位女將軍一樣璀璨紅亮。
“殿下說的可是我的母親阿慕青?”青年聲音嘶啞,著實不算好聽。
“是啊,她可是我們西域唯一的女將軍,馳騁沙場調兵遣將,瀟灑恣意的身姿不知讓多少少年將軍望其項背。”女人聲音含笑,優雅溫柔。
“她死了。”
青年的聲音晦澀難聽,尤其是一股子無法抑鬱的哀傷憤怒讓人聽得心驚膽寒。
“你喉嚨怎麼了?”般若聽著實在難受,隻能冒犯問了。
正直變聲期的男孩不該是這樣的嗓音。
“我自己叫喊弄破了喉嚨,又沒有及時醫治,所以就這樣無法恢複到曾經的音色了。”
想起剛入清淨殿被人撕打群毆的畫麵到現在還讓他不寒而栗,可怕殘酷的宮人以他眼睛顏色不詳為由硬生生用刀子劃了他的眼,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他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想。
“樓蘭有秘術可以修複嗓音,我雖然沒有完全把握恢複完美,但說話音色會好聽很多,及明日起我便開始製藥,你相信我,一定還你一雙和以前一模一樣的眼睛。”
女人聲音柔軟卻堅定,她溫柔地撫摸青年消瘦的臉頰,沉迷於青年精美的容顏。
她期待他睜開眼時有多麼驚為天人。
樓蘭古籍記載很多醫治秘術,其中手段早已消失在茫茫江湖,般若自小愛研究奇巧醫術,醫治一雙眼睛一個喉嚨還綽綽有餘。
於是長久的治療開始了,塗藥針灸一樣不少,般若整日悉心照顧,看著青年臉色一天比一天紅潤,氣色越來越好,眼睛上竟然結疤越來越厚,幾乎要把眼睛糊住。
“好癢。”
“忍住。”
眼睛上就像螞蟻爬來爬去一樣的感覺讓青年難以忍受,有時又疼痛難忍直接在地上打滾,般若心疼卻無可奈何,這是修複眼睛的必經之路,傷口結痂新肉長出,這個過程絕對不能跳過。
“緋兒,就快好了,忍過這段時間就會好的。”高挑的女人蹲下身體緊緊握住青年的手,看著他青筋蹦起痛不欲生。
這份傷痛沒有人看到,這份難熬沒人知道,也許將來有一天有人會羨慕他的眼睛好看相貌非凡,但不會有人知道為了這雙眼睛他所經曆的磨難。
儲君公主比鳳緋瞳年紀大些,就像母親一樣溫柔照顧嗬護,兩個月後般若要給他拆布,於是便騎馬帶著他到樓蘭山崖上,麵對萬丈深淵,麵對飛湍瀑流,麵對幽深壑穀,麵對青山幽綠,女人靈巧的手指解開蒙了幾個月的布。
麵容絕美的男子眼睛表皮已經恢複正常,他緩緩睜開眼睛,悠然陽光傾灑進來,映照著他璀璨奪目的琉璃緋瞳。
清澈透亮的感覺宛若剛出生的孩童,他眨眨眼,饕餮著四周風景,看盡綠水青山,心中如萬丈風浪掀過一般濤濤難平。
“我能看見了......”
鳳緋瞳小聲嘀咕,激動的手都在顫抖。
他扭頭,那時他第一次看見一隻陪伴他的女人,身穿修身白色長裙的女人盤著高聳的發髻,琉璃發冠讓她尊貴聖潔,眉間一絲金紋盡顯矜貴身份。
女人淡金色眸子含著溫柔笑意,就如她一貫的聲音,柔和清亮。
“般若,謝謝你。”鳳緋瞳聲音低沉,初現男人的磁性。
“你的眼睛與你母親簡直一模一樣,都是那麼璀璨漂亮,像火焰一樣炙熱濃烈。”般若口氣雖然和往常一樣溫柔,但稍快的語速暴漏了她此時內心的激動雀躍:“現在你隻要在樓蘭靜養一陣子便可以回京,玄熠公子剛收你為徒,讓你重見光明也是他送你的見麵禮,他是一個很好的師父,你跟著他學習必定受益良多。”
“回京?回到清淨殿?”廢棄的皇子對那裏依舊帶著厭惡與驚恐。
般若笑容苦澀:“你無法避免,但是玄熠公子說了,皇帝很快就可以放你出去,他會安排,這段時間你隻需要放心靜養,京城的事情交給玄熠便好。”
“恩。”
麵容稚嫩的皇子低斂著聲音看著可招人心疼。
般若著實不忍,便輕輕握住他骨骼未張開的手,輕聲撫慰:“樓蘭風景極佳,我帶你去看樓蘭風光,至少在回到京城之前開心些,全當是散心好不好?”
看著女人幾近討好的溫柔細語,稚嫩的皇子點點頭,啞著聲音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