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頭的紫衣使徒單膝跪地,雙手抱拳,一張臉隱藏在紫色兜帽鬥篷裏麵,聲音悶悶的:“報告大人,人已經帶回來了,還有一口氣。”
蘭華風瞥了一眼後麵拖著的血人,眼神示意紫衣使徒。
極有眼力勁兒的紫衣使徒馬上走到血人身後,野蠻地抓住血人的頭發狠狠往後扯,露出一張血水混著泥濘的臉,依稀可以看到她清秀的臉部輪廓,赫然是那逃跑的煉香。
聲音甜美,眉眼靈動的姑娘此時就像被亂刀砍過一般的布偶娃娃,淒慘的模樣簡直慘絕人寰。
“雪兒,我送你一件禮物。”
笑容極度溫柔的蘭公子一隻手托著雲姑娘尖俏的下巴緩緩挪到麵對床下血人,目光毫無焦距的雲姑娘在看到那個血人的一刹那雙眸瞬間一怔,然後便是不忍直視的閉眼。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你故意陷害她,不就是討厭她嗎?”蘭華風用一根手指頭撩撥著雲姑娘長長的睫毛,看著她咬牙切齒的模樣心情舒暢:“你想要幹什麼直接跟我說就可以了,何必拐彎抹角?她不過是個丫鬟,想要處置她,不過一句話罷了。”
“你明明知道我是故意的……”雲姑娘恨恨的睜眼,烏黑的瞳孔直直的看著那張讓她思念三年又痛恨這麼幾天的俊臉。
這個男人知道是她故意陷害還處置了自己的屬下。
這是做給她看的,讓她知道沒有什麼能瞞得過他的眼,也沒有事情能讓他心存芥蒂,這個地方他就是王,私下裏玩的那些小動作對於他來說不過爾爾。
其實早在多年前就知道的。
蘭華風知道她愛弄些幺蛾子,但是那時候的蘭華風一直包容,看著她把一些事弄的烏煙瘴氣無法直視。但現在,蘭華風用這種方式告訴她,想玩,他可以一直奉陪,就看你能不能玩得起。
“做錯事就要受到懲罰,她護住不利反被陷害,隻能證明能力不夠,既然這樣,她也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
蘭華風輕笑著,清朗的聲音如三月春風,但雲降雪總覺得夾雜著寒氣。
雲降雪是江湖上出了名的薄情寡義,看到煉香下場淒慘,除了一絲同情之外再無其他感情,但是她會默默把這筆賬記在自己頭上,自己做的孽,自己死後哪怕在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也要一點點償還。
“蘭華風,你以前不是這樣,是你變得太多,還是我從來都沒有認識過你?”
“你隻需要記得,我愛你,永遠都是一樣的。”
“可是你這樣子我根本看不出你是愛我的,你變了!”幾乎是嘶吼出生的雲姑娘竟然一手把蘭華風推開,踉蹌著從榻上下去,赤腳站在青石板地麵上,感受自己身體的虛脫與無力,她指著被鮮血浸染過一樣的煉香:“你拿她來警告我,你以為這樣我就會乖乖聽話?哈哈哈,蘭華風,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我告訴你,我後悔了,我他娘活了二十年我後悔了,我平生後悔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七年前在雁山腳下我認識了你!”
七年前的蘭華風溫文爾雅,風度翩翩,一顰一笑皆透露著少年應有的朝氣矜貴,一言一行皆有著貴家公子的溫和大氣,談笑之間帶著如沐春風的和善,而今,隻剩下一副儒雅的皮囊,她再也找不到七年前雁山腳下的寺廟內,那個手拿折扇,笑顏如花的白衣少年,也再聽不到他溫柔的聲音說著:
“在下蘭華風,京城人士。”
房間裏回蕩尖銳的聲音幾近瘋狂,自從她十二歲那年被診斷出來內力盡失瘋狂嘶吼過一次後這是第二次,向來靜謐溫和的雲樓主是出了名的淡定自若,見過她的人都在她溫柔親和的微笑裏不能自拔,但如此狂躁的雲樓主簡直令人心悸。
“你說什麼?”
蘭華風從床沿站起來,麵容逐漸冷硬,看著雲姑娘的眼神漸漸覆上一層寒霜,令人不寒而栗的聲音透漏著極度危險的氣息。
努力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雲姑娘笑容淒慘。
“我說,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認識了你!”
感受到屋內氣息危險的紫衣使徒們互相打了眼色悄悄退下,詭異氣氛凝重的屋子充斥著不安。
一步一步靠近雲姑娘的蘭華風漸漸揚起了唇角,直到走到雲姑娘身邊。
瞬間把雲姑娘橫抱起來,雲降雪還來不及怒罵掙紮便被扔到床鋪棉被裏,驚慌失措的雲降雪下意識反手就打,抓住她手腕的蘭華風順勢欺壓上來,把所有的怒罵掙紮吞咽在唇齒之間。
看房外疏影橫斜水清淺,聽屋內暗香浮動月黃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