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潛伏(1 / 2)

藥廬裏熏著嫋嫋藥煙,苦澀甘冽的味道沁人心脾,梳著雙髻的藥童捧著小簸箕到藥架前取藥,(補血藥名),手法嫻熟的藥童取藥的量數把握的異常精準。

簡易樸素的竹榻僅僅鋪了一層薄褥子,麵容清麗眉眼花俏的姑娘靜謐躺著,隻是蓋了一層薄被的姑娘額頭上淨是汗水。

“怎麼樣?”

輕客采藥回來,進門第一句就是詢問榻上女子的安危。

捧著書籍坐在藤椅上曬太陽的老大夫瞥了一眼背著竹簍的男人,慢悠悠道:“這姑娘已無大礙,不過......”老大夫翻了一頁書才繼續道:“裏屋那姑娘傷口不好醫治啊,狼涎不幹淨,處理起來極為麻煩,若是今晚不能退燒,那你就去買棺材吧。”

被驚出一身冷汗的輕客忙不迭放下背上竹簍,手腳慌亂衝進裏屋,躺在土炕上的姑娘不再有著冷漠的眼神的冷酷的表情,俏麗秀氣的臉潮紅發熱痛苦扭曲,好像在承受什麼痛苦,夢裏的雪月還在掙紮。

用冷水浸泡了手巾,輕客坐在炕邊為她擦汗,看著向來冷漠的女孩如此虛弱的躺在炕上呼吸急促,輕客才感覺雪月的確是個姑娘啊。

他記得他們還小的時候在師父九手的門下學習,雪月年紀最小卻最能吃苦耐勞,瘦小的身板爬山采藥,修習武功,曆練心法,乖巧冷靜的女孩有著常人沒有的耐力。

在暴雨中采藥遇到滑坡,堅強的孩子一個人從泥濘中爬出來;在酷寒中修習劍法,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站起,遍體鱗傷從未抱怨過疼痛。

堅強剛毅的模樣完全沒有一個小女孩該有的嬌氣。

總喜歡獨自承擔的女孩冷漠的樣子讓人心疼。

輕客重新洗了手巾給雪月額頭敷上,雪月呼吸都是潮熱,輕客擔心的為她撥開粘膩在她臉上的頭發,為她再一次把脈,感覺到雪月脈象的虛弱,輕客沉重的呼了口氣。

說實話,他第一次見到雪月時隻覺得雪月是個極度不討喜的孩子,那時她才五歲,小小的個子整天冷漠著一張稚嫩的臉,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風花熱情愛笑,會撒嬌淘氣,惹得師父疼愛朋友成群,相對雪月簡直形單影隻。

這麼虛弱的雪月,前所未見。

“咳咳......咳咳......”

炕上的姑娘悶悶的咳了幾聲,毫無血色的唇瓣染上幾絲血跡,恍恍惚惚的睜開了眼,嗓子嘶啞著,一手抓住輕客的衣袖急切道:“小......小姐怎樣......咳咳......她......她......”

眼看著血越咳越多,輕客急忙為她倒了水,扶起她上半身喂水,見她不肯喝水,一雙迷離的眼冷冰冰的注視著自己,輕客歎了口氣:“小雪已無大礙正在休息,倒是你,身上的傷那麼重,你必須好好休養,若是你好不了,小雪的安危又有誰去守護呢,聽話,喝口水吧。”

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雪月唇角微微一勾,頭一偏,繼續昏睡。

輕客心中一悸,看著雪月完全放鬆後恬靜的睡顏,輕客隻歎息,誰說性格冷漠的人真正無心呢?

安頓好雪月,輕客出了裏屋,從袖子裏摸出一甸銀兩放在老大夫桌上。

看書的老大夫瞥了一眼銀兩,怪異的冷哼:“九手的徒弟什麼時候也染了市儈氣息,若是老夫所記無錯,九手教的入門便是請人醫者皆用心矣,怎的到你這裏變了味兒呢?”

說的輕客俊臉臊紅,伸手扒拉走了桌上銀兩鄭重作揖:“晚生受教。”

老大夫揮了揮手,顯然不想與她多說什麼。

“爺爺。”

抱著簸箕的藥童搖晃著小身板從屏風後麵走出來,嗓音糯糯的喚著老大夫。

老大夫聽到聲音便急忙丟下書本,慌慌張張跑過去接過簸箕隨手遞給輕客,然後笑眯眯的抱住藥童:“我的寶貝兒孫子呐,真乖。”

“我去煎藥。”輕客看了一眼人家天倫之樂的喜悅,想起雪月那丫頭自幼便孤身一人無人疼愛,心中苦澀不願多留。

待到月落西山,火燭初點,藥廬裏麵藥味兒更濃,老大夫早帶著孫子去廂房睡覺,獨留輕客一人熬藥守夜。

索性雲小姐已經呼吸平穩,輕客也算鬆了口氣,隻是雪月的情況著實不容樂觀,端著藥進裏屋時正好看到雪月蒼白著臉想要下床,輕客被雪月吃力的動作嚇出了冷汗,急忙放下藥碗去扶。

“你怎麼起來了?”

“我想去看小姐,小姐傷得很重。”

掙紮著往外走的雪月完全不顧輕客的阻攔,輕客知道雪月性子執拗的厲害,於是隻好妥協扶著雪月往外走。

白溪在竹榻上也是朦朦朧朧的,看到有人影朝自己走過來,她努力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雪月蒼白驚喜的臉和陌生的男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