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故事(2 / 2)

幾乎沒有任何叫冤餘地,少年被盛怒的天子削去皇室身份幽禁清淨殿。

清淨殿是專門懲罰犯錯皇室的地方,裏麵的奴才可以把犯人當豬狗使喚,進去幾乎就出不來,比打入冷宮更加殘酷可怕,所有人都忌憚那裏。

十六歲的孩子是最小的犯人,沒有人為他求情,因為這孩子除了皇上不曾與任何人親近。

換下一身華服的少年戴上手銬腳鐐,在被押去清淨殿時他叫住皇上,所有人都以為從發現到判罪的少年終於要打破寧靜跪地求饒,畢竟那裏實在可怕,沒想到傲慢尊貴的少年僅僅對著臉色鐵青地皇上問:“父皇,您真的為母親報了仇嗎?”

所有人都不知所措的看著皇上,隻有皇上威嚴的臉終於破裂露出了從未有過的滄桑,皇上眼睜睜看著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孩子挺直腰杆昂首挺胸被押走,那一刻皇上幾乎不認識那個笑容傲慢卻不顯失禮的矜貴少年。

貴妃的父親是當朝宰相,皇上廢了好大功夫才安撫了位高權重的父親,並明裏暗裏同意納入宰相家二小姐為妃這才了得。

不討人喜愛的皇子如所有人想象的那樣在清淨殿受盡折磨,這不乏一些本就看那孩子不順眼的妃子官員甚至是親兄弟,他們隻要願意,沒權沒勢的小皇子就會在那個地方更加生不如死。

皇上好像完全忘了還有那麼個兒子在清淨殿備受折磨,四年過去了,當皇上終於念起那個被自己捧在手心長大的孩子在地獄生活了整整四年後,他幾乎帶著悲痛的心情去接孩子出來,因為他怕接到的不是他嬌貴的孩子而是一具屍體,頂著宰相一家的壓力,皇上還是命令打開清淨殿的大門。

一個修長的身影從裏麵出來,踉蹌著步伐拿著一根竹竿探著路,小心謹慎的模樣刺痛了皇上的心,他的孩子瞎了,他的孩子看不見了,那雙比紅寶石還要純粹美麗的眼睛不在了。

皇上幾乎要失聲痛哭,但他知道自己失去了資格,蒼老的皇上試圖去攙扶步伐淩亂的男孩,沒想到身形消瘦的孩子躲開皇上的一雙手,摸索著跪下,聲音嘶啞蒼涼,根本沒有青年該有的亮堂嗓音,他中規中矩的行禮,他稱皇上‘陛下’,他不願意再叫皇上一聲父皇。

匍匐在腳下的孩子沒有了曾經的傲慢與張揚,皇上幾乎不能認出這就是他一手養大的緋瞳,明明在他進入清淨殿時還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沒有了皇室的身份,緋瞳便不再是皇子,他稱呼皇上‘陛下’,他行平民禮沒有錯,但皇上卻濕了眼眶。

他親手毀了自己珍貴嬌氣的孩子。

皇上想要恢複緋瞳皇子身份,宰相一家誓死不同意。

“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他們是這麼說的,如果不施予懲罰對不起他們死去的女兒,皇上隻好把緋瞳安排暫住宮外別院,這是皇上做的最大讓步。

太醫檢查了緋瞳的身體,緋瞳的雙眼是用匕首刺瞎的,沒有重見光明的機會了,而且緋瞳的右腿小骨骨折已經成了病根,無藥可以,其他大小傷不計,正值年輕的孩子隻能終身與輪椅相伴了。

一個瞎子瘸子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威脅到皇宮裏那幫人的,於是沒有人會管緋瞳的死活,別院裏生活的緋瞳安靜溫和,沉寂中有一股與生俱來的優雅,他就像磨掉棱角的寶石,光芒萬丈的同時又不會給人針尖在背的感覺,把傲慢張揚收拾幹淨的男人優雅矜貴,甚至比那些整天與聖賢書為伴的公子哥兒更加尊貴,在清淨殿學習的沉穩隱忍使他更加引人著目。

模樣俊美的男人即便蒙著眼坐在輪椅上也依舊讓無數男女驚豔駐足,服侍他的奴才每天都會悄悄盯著他的臉看,而優雅的男人隻會揚一揚比玫瑰花瓣還要飽滿水潤的唇,絕對不會大聲斥責他們的失禮。

南方澇災嚴重,皇上每天焦頭爛額,無論怎麼止水救災都沒用,有一日皇上到別院看望緋瞳,無意識發了句牢騷,緋瞳竟然自動請纓救災,皇上隻當他是開玩笑,小時候不愛學習的孩子能有什麼本事去解決連滿堂大臣都無法解決的事,但事實證明,緋瞳實力斐然。

努力勸服皇上的緋瞳低調出發了,朝堂上的人都在等緋瞳的好戲,想看那個瞎子的笑話,可半月不到,澇災便被解決了,緋瞳遞了折子說明救災過程,他命人疏通水道,引水入湖,不僅讓百姓從新種上水稻還幫百姓開辦了魚塘,百姓把緋瞳當救世主看,緋瞳卻深明大義的把功勞全算在了皇上身上,自己默默當一個聽命辦事的下手。

皇上龍顏大悅,緋瞳立了功,宰相一家也說不了什麼,就在緋瞳二十歲生辰被冊封為異姓侯爺,賜號‘伯虞’,並按太子規格為緋瞳舉辦加冠成人禮,賞金銀珠寶錦衣綢緞無數,又賞府邸家仆,命錦衣衛著重保護緋瞳安全,因為是異姓侯,剛好可以封住宰相的嘴。

異姓侯,沒有繼承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