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腹相思都沉默(下)(1 / 2)

總兵府後院,允禵正仰臉坐在廊下看佛經,聽到前院有人聲嘈雜,忙命小廝去看個究竟。過了許久,小廝才回來。允禵嗔道:“叫你去看看,怎麼你倒一去不回了?”那小廝陪著笑道:“奴才這不是回來了。十四爺,可真是熱鬧景兒,範總兵這回真要倒大黴了。”“嗯?”允禵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小廝忙上前悄聲道:“前院來了一位女眷,要見您,範大人給攔了。攔就攔了吧,範大人見人家貌美,言語間不敬,把那位夫人給得罪了。那位夫人氣性也不小,當眾給了他一耳刮子。”“什麼?”允禵聽說有女子來看他,被範世繹攔了,心中一凜。小廝笑道:“好笑的還在後頭呢,範大人不知道人家身份,嚷嚷著要拿她,結果非但沒拿得成,連果郡王都來了。”

允禵原本就有些疑心是玉穗兒來了,聽說允禮跟來更加確信無疑,忙抓了小廝問道:“她人呢?走了?”小廝聽他聲音有些激動,不禁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我問你,她人呢?”允禵向小廝喊了一聲。小廝嚇了一跳,顫聲道:“奴才看到果郡王來後,那位夫人就上了自家的馬車走了。”允禵聽了這話向院門口走去,卻被侍衛攔住。

先前那小廝忙上前道:“十四爺,您緩著點兒,這會子,那位夫人的馬車想必已經走遠了。”允禵心中一陣絞痛,心道:玉兒,已經到了眼前,你卻還是忍心不見。

小廝見他情緒忽然低落,悄悄道:“奴才在正堂外聽到貝勒爺和範大人說話兒,貝勒爺說,那位夫人是什麼公主。可惜奴才沒瞧見她正臉兒,這輩子還沒見過公主長什麼樣兒呢。”允禵瞪了他一眼,見他不無惋惜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踢了他一腳,喝道:“少說這些輕薄話。”那小廝見他情緒一會兒一變,猜到必是和剛才那位公主有關,狡獪的笑笑。

正在這時,滿都護走進後院來,向允禵道:“我告訴你一樁可笑之事。”允禵白了他一眼,冷冷道:“我不覺得有什麼可笑。他丫的敢對我妹子無禮,老子活劈了他。”滿都護哈哈一笑,道:“看來你是知道了。範世繹這回是自己撮死,連十五妹他都敢得罪。你是沒瞧見十五妹走了以後,他嚇得屁滾尿流那樣子。”

見允禵仍是悶悶不樂,滿都護打了他一拳,道:“老十四這是怎麼了,天大的難事兒也沒見你這般神情。”允禵眉頭一皺,道:“範世繹那狗奴才自以為得了勢,背後沒少給我使絆子,可勁兒的在皇上麵前邀功,恨不得將所有的罪名都栽到我頭上。我忍他不是一天兩天了。”滿都護歪著腦袋瞥了他一眼,笑道:“怎麼這回忍不住了?十五妹沒鬧,你要鬧?手裏拿著佛經,心裏卻無佛念。你念的什麼歪經?”允禵哼了一聲。

滿都護咧著嘴一樂,打趣道:“我知道,你是覺得範世繹那種猥瑣小人,居然敢對玉兒不敬。這種沒皮沒臉的奴才,咱們卻偏拿他沒辦法,心裏氣不過。老十四,不是我要說你,你都忍到這會兒了,何必破功啊。八哥九哥現在有多慘,你知道不?”允禵想到允禩、允禟的境遇,心裏一陣難過,直覺得胸口憋悶的難受。

滿都護拍了拍他肩膀,勸道:“皇上派我來審你,就是給你留著餘地呢。你和八哥九哥不同,何必將自己落到他們那個地步。如果你擔心十五妹,那更沒有必要,別說有十三弟和十七弟在,就算沒他們保著,皇上也不會怎麼她,她嫁的可是蒙古人。”

允禵歎了口氣,進到屋裏,道:“皇上把我關在這裏,就是想著要先收拾了我,然後再處置八哥九哥。照目前的情形,我料想,他們的大限不遠了。”滿都護坐到他對麵,道:“其實皇上心裏很明白,那蔡懷璽是怎麼回事。把你關在這兒,免得再有人打著你的旗號,拿你做文章。”

允禵哼了一聲,神態中有一絲倨傲,“我如今是沒牙的老虎,做什麼文章,皇上就是疑心病重。”滿都護笑了一笑,道:“這裏沒外人兒,我說句你不愛聽的。弘時那事兒,你雖推得一幹二淨,但能和你沒幹係?皇上氣得和弘時斷絕了父子關係,換作你,自己親兒子夥著外人和自己作對,能不恨?”允禵聞言一凜,知道他這位堂兄外表雖慵懶不羈,心裏卻是非常有成算,不禁暗自歎息。

滿都護見他不語,話鋒一轉:“眼見宗室成了這樣子,誰不痛心。保泰哥倒是當起閑人,沒事整他那園子;簡親王被革了王爵後,整天怨聲載道,差點連家也被抄了。皇上一直說我包庇你,沒準過兩天我就進來陪你了。咱們都是一條藤上的螞蚱。”允禵聽他語氣雖輕描淡寫,神情卻頗嚴肅,臉色和緩了許多,道:“誰知道將來會是如何。風聲雨聲吵鬧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操心。我看四哥這皇帝當得不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