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福晉正與弘時在正堂說話,見允禩進來,弘時忙上前打了個千兒:“八叔安好。”“起來。”允禩雙後扶他起來,拉他一起坐下:“這麼晚了,還往外跑,留神你皇阿瑪知道了。”
弘時打量著他的腿,關心的問:“我來看看八叔,聽說您腿疾又犯了,好些嗎?”允禩笑了笑,撫摸著自己的膝蓋歎了口氣:“俗話說人到年紀病找人,你八叔老了。”“瞧您說的。”弘時從秦福手中接過茶來遞到允禩手上。允禩笑著接過,向八福晉道:“你去歇著吧。”八福晉起身走了出去。
弘時見八福晉出去,忙挪到允禩身邊坐下:“八叔,今兒可把我嚇壞了。”允禩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毓雯那樣做也太衝動了,對年妃確是大大不敬。”“哼!年妃根本當不起皇貴妃的封號。”弘時滿眼的不屑,冷笑道:“她死了,皇阿瑪在她宮裏呆了三天三夜。”
“哦?”允禩也有些意外:“看不出四哥對年妃竟如此寵愛。”“哼!”弘時冷哼了一聲,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裏的茶:“不但寵她,對她的兒子更是寵到天上了。這兩天,皇阿瑪閑了就召他去養心殿噓寒問暖,。”
允禩聽了到是不以為然:“福惠這麼小就死了親額娘,也難怪皇上會偏疼他。”“要隻是偏疼也罷了,可現在已經有傳言,說皇阿瑪要將儲君之位留給福惠了。一個小屁孩子,哼!”弘時一拳捶在椅子扶手上。“還都是沒影兒的事兒,你何必先自亂陣腳。”
見允禩不當回事,弘時有些急了:“八叔,皇阿瑪要真是念著年妃,心裏一活泛把儲位給了福惠,那可就什麼都晚了。平日裏皇阿瑪本來就寵著弘曆,什麼都是他占先,現在可好,又來了個福惠,您說我能不急嗎?”
允禩餘光掃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弘時,皇上喜歡誰,看中誰,都是皇上心裏的事兒,誰都左右不了。八叔我現在是自身難保,今兒你八嬸這麼一鬧,說不準明天我就會削爵封府,你跟我說這些,我又能幫你什麼?”
弘時一愣,可還是不死心地湊上前道:“八叔,再怎麼說今兒這事兒八嬸子也不是全不占理,皇阿瑪還能真就治您的罪?還有,如果能讓我占了先機,到時候八叔還怕什麼呢?”允禩看著他滿臉的自信忍不住笑出了聲,心想怪不得雍正死活看不上這個兒子,要是他自己,也不會搭理他。
弘時見允禩微笑著沉吟不語,也不敢打擾,隻得眼巴巴的等著。允禩想了片刻,站起身看著屋門一片寂靜,歎了口氣:“自古儲位之爭都是殘酷的,當年你皇瑪法在位時,你這些叔伯們互相謀算、打壓又豈是你能想象的。別的不說,就說我吧,你皇瑪法狩獵時,我送了兩隻海東青過去,結果卻不明緣故的成了死鷹,你皇瑪法從此對我是恨到了極點。一步錯步步錯,弘時啊,這裏的風險有多大,你自己心裏該有個數。”
弘時聞言似有所感,跟到允禩身後低聲道:“先下手為強,如果我不先兵行險著,豈不情等著倒黴嘛?”允禩暗自冷笑,回身拍了拍他的肩:“今兒晚了,改天跟我去看看你十四叔,他也是一直惦記你。”
弘時精神一振,忙矮身打了個千兒:“八叔歇著吧,弘時告退了。” 允禩扶起他,點了下頭,弘時衝他一笑,轉身出了房門。允禩看著夜幕中弘時漸漸消失的背影,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