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吟片刻,問:“一個人在科爾沁,孤單嗎?”“還好……沒有煩心事,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如果這次不是西北軍情告急,你是不是就不回來了?”胤禵放緩了腳步。玉穗兒沉思片刻,望著遠方,天邊灰沉沉的,雪勢漸緊。“別說如果的話了,從今天起,我隻想當皇阿瑪的好女兒。”胤禵見她不願談,也就不再多問。
穿過暢春園的甬道,到了澹寧居外,胤禵放下弘曆,弘曆一溜煙往暖閣裏跑去。見胤禵轉身要走,玉穗兒問他:“你這就走?不進去給皇阿瑪請安?”胤禵有些遲疑。玉穗兒猜到他心裏所想,輕輕說了一句,“四哥沒來。”胤禵淡淡一笑,“你總是這麼一針見血。”玉穗兒垂著眼簾,也有一絲笑意,“難道才幾年就把脾氣也改了,我仍是這直來直去的性子。”
胤禵打量了她一眼,見她清秀的容顏間比往昔多了幾許溫柔,目光仍和以前一樣清澈,但比起少女時的嫵媚清新,如今更多了一分成熟嫻靜的韻致,神動能語,令人見之忘俗,不禁讚道:“是沒變,隻是……”見玉穗兒凝望著他,才動容道:“比以前更美了。”玉穗兒抿嘴一笑,偏著頭看了他一眼,卻沒說話。
“以後你可別再這樣一走就是幾年。”胤禵執起她的手,輕輕一握。玉穗兒嗯了一聲,長長的睫毛閃動,目光中有一種溫柔的堅定。“這六年,我可真……”他頓了一頓,玉穗兒笑道:“真什麼?”胤禵這才輕聲道:“真是挺想你的。”六年的歲月沉澱,縱有千言萬語,能言說的卻隻這一句。玉穗兒垂下眼簾,有一絲淒然。
“本來那時我想和十三哥一起去科爾沁看你,被事兒耽擱了。”胤禵動容道。玉穗兒勉強一笑,“你是貴人事忙。”胤禵以為玉穗兒怪他不去科爾沁看她,忙道:“其實我也怕你不想見我。”玉穗兒道:“我的確是京裏的任何人都不想見。”她試著把手抽回去,胤禵卻不鬆手。玉穗兒瞧著他悵惘的神情,才又道:“我是怕見到你們心裏更難過,在科爾沁住著,才能讓我心裏平靜。”
胤禵還是不鬆手,玉穗兒怕被人看到,有點窘,終於說出心裏話,“我不想因為我的存在而影響到你,所以要走。當時那種情形,我留下來,對咱們都是煎熬。六年過去,我想我們可以平靜相對了。知道你過得很好,我才放心,才能坦然回來。”胤禵凝望著她,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你沒忘吧?”玉穗兒當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幽幽的看了他一眼,“都記在心裏。”胤禵的神色這才輕鬆下來。
洛靈從暖閣裏出來,看到他倆的情形,心中一笑,“都快進來吧,天這麼冷,在雪地裏站著幹什麼。”她走過去向那兩人笑道:“以後有的是機會見麵說話,也不在這一時。瞧瞧,都快成雪人了。”玉穗兒向她聳聳鼻子,往暖閣裏去。胤禵向洛靈笑了一笑,洛靈卻故意驕傲的下巴一揚、兩眼望天,也跟著玉穗兒走了。
玉穗兒回京後為陪伴康熙,隻在自己府裏住了兩三天,仍搬回暢春園蘭藻齋去住。這些年康熙思念玉穗兒時,會常去蘭藻齋坐坐,回憶著玉穗兒在宮裏的情景。洛靈知道康熙的心思,故意讓人保留著玉穗兒的一切東西,就象她仍住在宮裏一樣。
玉穗兒回蘭藻齋的第一晚,就拉了洛靈來做伴,兩個人靠在床上緊圍著棉被聊天。“你跟四哥就這麼完了?”洛靈跟說了胤禛的事,玉穗兒握著她的手,心疼地看著她。“四爺是心懷天下的人,他心裏容納了太多的東西,而我,很在意自己在他心裏的份量,也許有些自私,但我確實容不下他身邊有太多的女人。”洛靈一直刻意地回避著關於胤禛的一切,但麵對玉穗兒,她無法掩飾心裏的失望和痛苦,雖然過了多日,但隻要一提起胤禛,她還是會傷心不以。
“那你,真的喜歡八哥嗎?”玉穗兒有些擔心,她太知道洛靈對胤禛的感情,如果隻是為了一時的失意而跟了胤禩,她怕她以後會後悔。洛靈擦了擦眼淚,輕輕搖了搖頭:“我也不懂,隻是覺得他不好,我也會心疼,會忍不住地關心他,這種感覺我說不準。”“傻靈兒,如果你隻是這樣就答應了他,日後你會後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