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至中席,胤禮瞧見馥兒走進來,正悄悄跟十四福晉說話,忙叫她,“過來過來,給爺拿個手巾來擦手。”馥兒尋聲望去,見是胤禮,當著眾人的麵又不敢不上前,隻得硬著頭皮捧著一條濕手巾過去。胤禮裝模作樣拿手巾擦了手,又扔給馥兒。馥兒白了他一眼,幸好他沒看到。綰綰見狀,忍不住偷偷一笑。秋嬋問她笑什麼,她才在秋嬋耳邊說了幾句,秋嬋打量了馥兒一眼,眼裏也有笑意。
馥兒退出去之後,胤禮也悄悄跟了出去。看到她站在柳樹下扯著樹葉子,胤禮在她身後笑道:“你再亂扯一氣,樹就要禿了。”馥兒翻了個白眼,福了一福,“你大爺吉祥。”“嘿,你這鬼丫頭,竟敢跟爺翻白眼,看我不收拾你。”胤禮東張西望一番,馥兒怕他又要找蟲子嚇她,忙快步要跑。胤禮伸腿絆了她一下,馥兒沒止住步子,摔了一跤。
胤禮見馥兒趴在地上,不禁哈哈大笑。“傻丫頭,走路也不長眼睛,大白天竟磕了個狗啃泥,哈哈。”他見馥兒半天也不起來,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怎麼不起來,還要爺扶你啊。”他踢了馥兒一腳,馥兒卻一動也不動。
胤禮這才俯下身去,扳過她身子看,見她臉上滿是塵土,混著眼淚,樣子狼狽的不得了,心有點軟了。他剛要把她扶起來,馥兒惱怒的甩開他的手,自己坐了起來,這一跤摔的挺重,馥兒忍痛的捂著心口,勉力才站了起來。
胤禮知道她摔疼了,便跟在她後麵,道:“我帶你去禦藥房上點藥。”他剛要拉馥兒的手,馥兒卻打開他的手,獨自往德妃所居的凝春堂走去。胤禮悶著聲追上她,“跟我去禦藥房。”他抓了馥兒胳膊便走,馥兒拗不過他,隻得被他拖著往前走。一路上兩人拉拉扯扯,引過路的宮女、太監紛紛回頭看。胤禮喝道:“看什麼看,做自己的事去!”宮女、太監們這才不敢多看。
禦藥房司藥的小太監端了水來給馥兒洗臉,看見她下巴上蹭破了一塊皮,忙替她上了藥。馥兒對著鏡子左瞧右瞧,胤禮道:“別照了,不過是擦破了皮,臉還是美的不得了。”馥兒不理他。司藥小太監道:“馥兒姐姐的手也擦傷了,塗點白藥吧。”那小太監不過十一二歲,長的白白淨淨,馥兒看見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不禁笑了一笑,說:“你忙你的,我自己來塗。”
她剛要拿起白藥的瓶子,胤禮道:“你的手也不方便,我來吧。”他拾起馥兒的手,見她掌心不斷的有血珠滲出,心裏一緊,仔仔細細的替她塗了白藥。馥兒起先還有點生氣,但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氣也消了一半。藥力很快起了作用,她疼的一縮手,胤禮抬眼看她,“很疼嗎?”馥兒撅著嘴,“你倒是摔那一跤試試。”胤禮點了下她腦袋。
從禦藥房出來,胤禮問馥兒要去哪兒,馥兒道:“德妃娘娘叫我請十四福晉過去說話兒,這會兒十四福晉應該過去了。我得去伺候著。”“我送你去。”胤禮道。馥兒搖搖頭,“不敢勞你大爺的駕,我自個兒過去就行。”胤禮眉頭一皺,“你跟我記仇?”馥兒道:“奴婢哪兒敢。”胤禮哼了一聲,“這會兒你倒不敢了,剛才翻白眼那氣勢怎麼沒了。”“摔了一跤摔沒了。”馥兒笑道。
胤禮也是一笑,輕撫了一下她的秀發,道:“你不讓我送你過去,也隨你。改天我再去看你。你別跟我玩捉迷藏,乖乖的出來伺候,聽到了沒有。”“我又不是你的丫頭,幹嗎要聽你的吩咐,伺候你。你又不是我主子。”馥兒下巴一偏,一副不屑的神情。胤禮笑笑,“你也別激我,我讓額娘把你要去當丫頭也不是難事兒。”
馥兒黯然的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一絲哀怨。“怎麼了,忽然不高興了?”胤禮察覺到馥兒情緒的變化,關切的問。馥兒猶豫片刻道:“前兒我爹托人捎話給我,說我娘病的厲害,我想出宮去看看,可是又怕德妃娘娘不準。”胤禮道:“你沒跟她說,怎麼知道她不準。”馥兒道:“宮女不得擅自離宮,這是規矩,我哪有本事壞了規矩。”
胤禮想了想,道:“這樣好了,你哪天裝病跟德妃娘娘告假說要休息一天,我帶你出宮去。”“真的?”馥兒聽了這話,眼裏有了一絲神采。胤禮微微一笑,“你換上太監的衣服不就得了。”馥兒拉著他的衣袖,求道:“十七爺,我跟你說正經的,你可別騙我。你要是能帶我出宮回家一趟,我一輩子都感激你。”
胤禮見她神色間目光很是殷切,心裏一熱,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呀,你不信我?”馥兒忙點頭,“我信我信。”胤禮見她一副聽話的模樣,捏了捏她的小臉,向她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