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靈一直在庵中住著,每日誦經禮佛,清晨鍾聲陣陣,傍晚幕鼓聲聲,讓她心中的傷痛漸漸平伏了不少,
今天就是回宮的日子了,洛靈竟有些不舍這裏的清靜日子,一早做了功課,便信步到庵後的樹林中走走。時至深秋,漫山的紅葉如染,洛靈腳踩著滿地落葉,低頭尋了片好看的楓葉,透著陽光細細地看著葉子的脈絡。身後傳來一陣沙沙聲,洛靈忙回頭看。身後紅葉叢中,胤禩一身銀灰色的蟒袍,束著黃腰帶,披著天藍色的鬥蓬,緩緩向她走來。
胤禩走到她跟前,看到她隻穿了一身單薄的白衣,忙解下鬥蓬披在她肩上,略帶埋怨地看了她一眼,目光過處,看到她鬢邊的白花,不忍再責備她,歎了口氣輕聲道:“天涼了。”洛靈低下頭,微皺著眉,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無法拒絕他的關心,更不願再去說傷他的話,隻覺得傷到他,自己也會跟著痛。
胤禩見她低頭不語,不禁輕笑了一下:“幾日的禪堂靜修,讓你變了個人,以前那個伶牙俐齒的丫頭,成了沒嘴的葫蘆。““八爺錯了。”“願聞其詳。” 胤禩點了點頭。
洛靈抬頭看了看漫山的秋色,才又看向他:“禪堂的清靜悠閑,讓我不想再回到以前的日子,我想留下來。”胤禩似是一點都不意外,看著她的眼中竟多了幾分嘉許:“我明白,這種感覺,不隻你一人有過。”洛靈一愣,有些不解地望了他一陣,猛然明白了過來:“難道你也曾……”胤禩搖了搖頭,不讓她再說下去:“那座紫禁城,進去難,想出來,更難。我不想用你勸我的話來勸你,因為你心裏跟我一樣明白。”
洛靈頹然地閉了閉眼,滿麵淒然地看著他,胤禩的話是對的,她心裏清楚,想走出那座皇城,太不容易。“走吧。”胤禩仰頭看了看天色:“皇阿瑪讓我來接你,你不在的這些日子裏,皇阿瑪很是惦記你。”
洛靈跟著胤禩回到宮裏,康熙多日不見她,此時看她比離宮時清減了許多,神色間更多了幾份憂鬱,心裏不禁感歎萬千,自是對她比之以前更多了幾分憐惜。回宮後,洛靈閑下來,便給玉穗兒寫信,可是每寫完一封,她就燒一封。她知道玉穗兒心裏也苦,不想自己的心事再去讓她懸心,可是除了她,她別無傾訴之處,所以隻能用這種方式,一解心中的寂寞和苦楚。
康熙五十一年十月,太子胤礽再度被廢,囚禁在鹹安宮。如果說上回康熙一廢太子時倉促間的一時之氣,這次則是反複考慮之後的結果。康熙幹淨利落的嚴懲了胤礽及其黨羽,太子黨土崩瓦解。胤礽的親信、步軍統領托合齊見情況不妙主動請辭,康熙當即任命佟國維的兒子隆科多接替了他的位子。步軍統領相當於九門提督,負責京師九門的巡查和守衛,地位非常重要。盡管如此,托合齊最終也沒逃離被挫骨揚灰的厄運。康熙一向寬厚治國,如此嚴懲太子黨,著實令所有人心驚膽戰。
半年多過去,康熙一直為此事鬱鬱不樂,宮裏也諱莫如深。康熙五十二年三月,正逢康熙六十整壽,整個皇城都為皇帝盛大的壽宴而忙碌著。眾人都想趁著這次壽宴的機會,好好的疏解一下廢太子事件造成的陰霾。
胤禵去永和宮給德妃請安,順便商量一下給康熙送壽禮的事。走到門口,聽到屋裏人說話,不由停下腳步。說話的是德妃,隻聽她問:“玉穗兒還不肯回來嗎?”胤祥道:“我給她寫了好多信,她隻回過一兩封,隻說在科爾沁過得很好,日子很平靜。”德妃歎了口氣,道:“想不到這孩子竟是如此倔強的性子,皇上雖不提,但心裏惦記的緊。等皇上的壽辰過了,你親自去躺科爾沁接她。”胤祥道:“這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