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等佟國維和馬齊走後,讓李光地單獨留下來密議。“你看,誰當這個太子合適?”李光地是康熙最器重的老臣,康熙最想聽聽他的看法。李光地卻道:“太子剛廢沒多久,臣也看不出誰適合接任。”
康熙知道這麼問他,他必定也不敢說實話,於是換了一個問法,“胤褆和胤礽這兩個不仁不孝的孽障令朕氣的灰心,朕想將他二人正法,晉卿覺得如何?”李光地當然明白康熙是在試探,忙道:“皇上,此萬萬不可,弑子不祥。況且兩位阿哥都罪不至死。”
康熙微微頷首,又道:“儲位一天未定,人心一天就不定。朕那些不肖子們一個個結黨營私、勾心鬥角。先是胤褆揭發胤礽,胤祉又揭發胤褆,這樣搞下去,不知還要自相殘殺多久,實在令朕痛心不已。隻怕將來朕要如齊桓公一樣的下場。”李光地聽康熙提到齊桓公,不禁深深的歎息。
齊桓公雖為春秋五霸之一,死後幾個兒子為爭奪王位鬧得不可開交,將老頭子的屍體鎖在屋裏兩個多月置之不理。等到屍體被發現,一代霸主早已成為蛆蟲的口食。這段觸目驚心的曆史,曆來帝王家都引以為戒。
康熙頹然的歎了口氣,道:“已經鬧成這樣,未防人心思變,不立儲也不行。沒有合適人選,又能立誰呢?”李光地默然不語,康熙見李光地不吭聲, 隻好道:“胤礽那孩子雖有過錯,但也是胤褆背後搗鬼,要不是他魔魘胤礽,胤礽也不會做出那些喪德敗行的事。”康熙這話分明是要替胤礽開脫,李光地暗自思忖著,這是康熙要再給胤礽一個機會。
“皇上,魔魘之事飄渺虛無,不足信啊。太子有百靈護體,哪有那麼容易中邪。孟子有雲,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太子的地位尊榮,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難免生出驕奢之氣,安逸久了,聽不進逆耳忠言,開始昏聵,這是人之常情。所謂邪魔纏身,根本問題還是在本心。”李光地並不讚同康熙替胤礽開脫的話,但又不便直接反駁他的提議。
康熙沉吟著,“難道胤礽竟無法可救了?”李光地道:“太子還是孩子,隻要他清心寡欲,親賢人遠小人,等到偏執心淡了,多加調治也就好了。”康熙聽了他的話,知道他始終不同意複立胤礽為太子,也不便再深說,隻得道:“看來朕想再立他為太子,結束皇子間的明爭暗鬥,也不是一夕可就。”
康熙終於說出心裏話,李光地既意外又不意外,意外的是康熙對自己竟然如此信任,把立儲這樣的大事和他交底,不意外的是康熙對胤礽的期望依然殷殷。然而慈父敗兒,明知道胤礽難當大任,卻仍寄寓拳拳。
從南書房出來,玉穗兒往自己住的乾西五所去,轉過角門就看到碧蘿正和胤禵說話。玉穗兒悄悄走過去,拍胤禵的肩,“幹嘛呢?”胤禵回臉看見她,指了指碧蘿手裏的一個木匣,“九哥讓我給碧蘿捎點東西。”玉穗兒打量了一眼,又笑意很深的看著碧蘿,碧蘿臉上一紅,向玉穗兒福了一福就跑走了。
玉穗兒掀開簾子進暖閣去,胤禵也跟進去。素綺見玉穗兒進來,忙拿了白銅手爐給她,隨即退了出去。“你找我?”玉穗兒抱著手爐坐下。“我有東西帶給你。”胤禵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精致的盒子放在手心上。
玉穗兒接過去一看,卻是一盒胭脂,有淡淡的鬱金香香氣。她低頭一聞,“這味兒倒好,比宮裏那些清淡。哪兒買的?”“棋盤街。說是從紅毛鬼子的國家運過來的。”胤禵看著她笑了笑。“紅毛鬼子?”玉穗兒好奇的問。“就是荷蘭人。”“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