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階夜色涼如水(下)(2 / 2)

清風拂過,玉穗兒的發絲掃到胤禵的鼻子,他打了個噴嚏。“嘿,有人惦記你了。”玉穗兒揶揄他。胤禵故意道:“誰啊?”玉穗兒抿嘴一笑,“侍郎羅察的女兒,姓什麼完顏的。”胤禵不屑的笑著哼了一聲,“我又不認識她,她惦記我幹嘛。”玉穗兒也哼了一聲,“她是你老丈人的千金,不惦記你惦記誰。”胤禵笑道:“她愛惦記誰就惦記誰好了,誰想當我老丈人就當我老丈人好了。我才不在乎他們是誰。”玉穗兒瞥了他一眼,輕聲道:“你要是真不在乎,就不會這麼說。”

他倆正說笑,忽然聽到頭上的亭中傳來胤祥的聲音。“玉兒——玉兒——你來,我有話跟你說。”玉穗兒向胤禵吐吐舌頭,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唉,十三哥,你也在啊?我這就上來。”玉穗兒站起來要下船,船身晃了兩下,胤禵忙扶了她一把。

玉穗兒款步走到亭中,向胤祥拜了一拜。“走吧!”胤祥上前牽著她的手,將她帶走。玉穗兒不得不跟著他去,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一眼,見胤禵站在船邊,向他嫣然一笑。胤禵望著她和胤祥遠去,心裏有種莫名的擔憂。

胤祥送玉穗兒回她的住處。玉穗兒有些詫異,但見他一言不發,卻也隻得低頭默默走路。胤祥吩咐素綺等人都下去,眾人很少見他這般嚴肅,都有些害怕。

玉穗兒納悶,問:“十三哥,你怎麼了?”胤祥歎了口氣,“這麼晚了,你不在房裏待著,跑出去做什麼?”玉穗兒知道他的意思,忙道:“我跟靈兒和素綺她們去放河燈。”胤祥道:“她們人呢,人家不是都回來了?”“我不過晚回來一會兒。”玉穗兒委屈的嘀咕了一句。

胤祥沉著聲兒,道:“你倆倒不怕給人看見,想過後果沒有?十四弟和我一樣,是你哥哥。別人會怎麼看你,你是快要出嫁的人了。”玉穗兒聽他的語氣滿是責備,心裏委屈又傷心,大哭起來,“我做什麼丟人的事兒了?別人怎麼說關我什麼事。”胤祥見她哭得傷心,心裏也不忍,忙上前遞了帕子給她,玉穗兒也不接,別過臉去仍是哭泣。

玉穗兒哭道:“你大婚了,娶了福晉,心裏隻有她一個人,再也不跟我們玩兒了。我跟別人一處玩兒,你又這樣數落我,好壞都是你占著理兒。”胤祥這才歎了口氣,拍拍她肩膀,她仍是不理。胤祥隻得攬著她肩,道:“我是你親哥,說輕說重,都是為你好。玉兒,你要是這一步走錯了,將來隻怕要痛苦一輩子。我怎麼能忍心看你作繭自縛。”

玉穗兒抹著眼淚,泣道:“我不管,我寧願飛蛾撲火,也不要麻木不仁,像個木頭人一樣,被擺到哪裏就是哪裏。”胤祥無奈的搖搖頭。玉穗兒這才轉過臉來看他,抹幹了眼淚,道:“十三哥,你別勸我。打小我就是這性子,高興怎麼著就怎麼著,就算是皇阿瑪,他也拿我沒轍。”胤祥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歎息道:“將來你別哭。”“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怎麼著?”玉穗兒倔強道。胤祥哭笑不得,隻得隨她去。

胤祥走後,洛靈進屋來,見玉穗兒眼睛紅紅的,忙關切的問:“十三爺說什麼了?”玉穗兒咬咬嘴唇,道:“十三哥說我這麼晚和十四哥跑出去玩兒,給別人看到不好。靈兒,你是不是也這麼想?”洛靈淡淡一笑,道:“這個嘛……我可說不好。又不是天天出去玩兒,一年到頭也不過這一回兩回。”玉穗兒展顏一笑,摟住她脖子,笑道:“還是你最好,什麼事兒都向著我。”洛靈拍了拍她的背,心裏卻想,連十三爺也勸不了你,我又怎麼好出言相勸呢,你和他,已經不是三言兩語能勸得開了。

玉穗兒打了嗬欠,正要去睡,聽到有人拍窗戶的聲音,心裏一驚,忙跑到窗邊問了一句。“是我。”胤禵在窗外說了一句。玉穗兒推開窗戶,見他站在窗根下,奇道:“你不進來,鬼鬼祟祟站在這窗下做什麼?”胤禵仰臉望著她道:“你跟著十三哥去,我有點兒擔心,過來看看,你沒事吧?”玉穗兒搖搖頭,“我沒事兒,我能有什麼事兒。”胤禵看著她的眼睛,“沒事兒你怎麼哭了?”很顯然,他沒有聽到胤祥和玉穗兒的對話。

玉穗兒微一沉吟,才道:“我沒哭,是被那燭台的煙熏的。”胤禵知道她有事隱瞞,既然她不願說,也就不多問。玉穗兒這才注意到他臉上紅了一塊,還有點腫,問:“你這臉怎麼了?又被蚊子叮了?”胤禵笑道:“這回可不是蚊子,是個毒蟲。我剛到這窗下來,蟲子就跑來咬我,想是你們養來看家護院的。”

玉穗兒咯咯一笑,“聽人壁角,就是這待遇。”她伸手輕撫了下他臉頰,關切的問:“還疼嗎?”胤禵道:“不疼,就是有點癢,麻酥酥的。這會兒倒有點疼了。嘶——”他撫著半邊臉。玉穗兒見狀忙道:“這蟲子有毒,快點擦藥去吧,不然明兒早起,腫起來一塊,被皇阿瑪看到,要說你有礙觀瞻。”“擦藥不管用,你再替我吹吹……”胤禵慧黠一笑。“去你的!快滾……不然我喊人打你。”玉穗兒柳眉一豎,左右瞧瞧,從身旁的桌子上拿過一個不知什麼小瓶子就往胤禵身上砸去。胤禵哎呦了一聲,跑遠了。玉穗兒哈哈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