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馬雕車香滿路(3)(2 / 3)

“哦?”康熙頗感興趣地問:“哪幾句?”“尋造物之巧妙,因飭化於百工,-----若夫觀締綴,與其依放,龜龍為文,神仙成像。總五色而極思,藉羅執而發想,具萬物之有狀,盡眾化之為形。既綿華而稠彩,亦密照而疏朗。”洛靈不急不緩,朗聲道來。

康熙邊聽邊點頭,眼中頗為讚許,轉頭向太後笑道:“嗯。不愧是江寧織造的女兒。”太後笑著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梁九功捧了金絲雲錦上前,讓康熙過目後,遞向洛靈。洛靈雙手接過,忙向康熙和太後行禮:“奴婢謝皇上、太後恩賜。”“嗯。”康熙點頭道:“去吧。”

洛靈捧著雲錦恭身退下,快步走回,將雲錦交給素綺,在玉穗兒耳邊低聲道:“為什麼大家都盯著我?”玉穗兒聞言抬眼掃了掃左右的人,冷笑了一下,向洛靈道:“別理他們,回去我再告訴你。”

洛靈點點頭,但還是注意到不時有人看向自己,那些眼光中有羨慕、有驚訝、有疑問、有審視、而更多的是嫉妒,不由心中暗暗冷笑:“至於嘛,不就是一塊雲錦嘛,哪位娘娘、格格沒穿過啊。”心裏想著,忍不住抬起頭向四周瞟了瞟,一眼看到胤禛,他正與三貝勒說著話,看不清表情。目光遊動,見胤禩正微笑著注視著自己,洛靈忙微一低頭向他一笑,權作謝意。胤禩輕輕搖了搖頭,回以一笑。收回目光望向別處,卻接觸到胤禛淡淡的目光,她笑容一僵,瞪了他一眼,坐正了身子。玉穗兒轉頭看了看她,笑道:“看什麼呢,一會兒笑一會兒瞪眼的。”洛靈“哧”得一笑:“回去我再告訴你。”玉穗兒一愣,抬手彈了一下她的腦門。

晚上,玉穗兒和胤祥等人在暢春園陪康熙和太後用過晚膳後,便結伴去了德妃宮裏。德妃因要伴駕,反而不得空回去,這下他們可熱鬧起來。玉穗兒吩咐紅綾去把馨格格和十七阿哥都找來,連同洛靈和素綺、紫綃等人在內,眾人不分長幼尊卑,一同在暖閣的炕上坐了,猜謎、聯句、擲骰子玩兒。坑桌上搬了精致的小菜,還有德妃給他們送過來的各色瓜果,早有寶璃備了熱酒,誰輸了便罰酒一杯。

碧蘿笑道:“你們讀的書多,都會作詩,奴婢們學淺,不會那些,這可不公平。”胤祥想了想,建議道:“不然咱們聯現成的句子,也不必自己作詩,就用古人的名句。”玉穗兒忙道:“這個好,我也不愛作詩,就用現成的最妙。”

洛靈舉起酒杯,向眾人敬了敬:“起句用個應景的,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坐在她下首的素綺接道:“這個不難,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心清聞妙香,宴坐旃檀林。”十七阿哥脫口而出,玉穗兒不禁讚歎,“不錯啊,十七弟出口成章。”她想了想,接道:“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風勁角弓鳴,將軍獵渭城。”胤禵接了一句。

“城?”碧蘿思索了片刻,才想起一句,“城闕輔三秦,風煙望五津。”胤祥也不思索,隨口聯了一句,“津陽門北臨通逵,雪風獵獵飄酒旗。”玉穗兒點頭,“這句好,意境美。”馨格格“唉”了一聲,“你們把難題丟給我了。旗?”洛靈見她皺著眉,在她耳邊道:“旗亭下馬解秋衣,請貰宜陽一壺酒。”馨格格拍了炕桌一下,叫道:“是呀,現成的李賀的詩。算了,我還是認罰吧。”她自飲一杯,洛靈不由為她豪朗性子感染,忙為她又斟滿了酒杯。紅綾笑笑,搶道:“這個我會,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說著,她拿起酒杯作了個貴妃醉酒的姿勢,眾人笑著說好。

“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

“去年近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

“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

“舟行忘故道,屈曲高林間。”

“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難。”玉穗兒聯了這句,不禁對洛靈道:“還好香山先生的詩我常看,否則還真對不出這句了。”洛靈笑道:“《琵琶行》這句再不會,再無會的了。”她頓了頓,接了一句,“難足斜分三道水,蛇腰慢轉一條街。”胤祥拍手叫好,“不錯,這句你能對上真是才女,難字開頭的詩詞本就不多。街字我來吧,街前酒薄醉易醒,滿眼春愁消不得。”“得過且過。”十七阿哥接了一句,笑道:“我的看媽老說這句話。”眾人一陣嬉笑。

聯了兩輪之後,玉穗兒叫寶璃去拿簽筒,“老是聯這些,聯到明早上也聯不完,這會兒我們抽簽玩吧。”不一會兒,寶璃拿了個簽筒來,向眾人道:“這是你們上次玩過的花簽,秋嬋姐姐已找人換了新簽語。”玉穗兒看了一眼,“怎麼都是花頭簽,阿哥們怎麼抽啊。”寶璃道:“回格格,不妨事的。雖是花頭簽,但簽語和花無關的也有。”玉穗兒隨意抽了一支看,點點頭,“也將就了。不過玩玩,你倆別當回事就成。”

胤禵先抽,是個蘭花簽,他看了看簽的反麵,上麵寫著:誰見幽人獨往來,縹緲孤鴻影。玉穗兒湊了頭過去看,“是蘇軾的《鳳棲梧》。撿盡寒枝不肯棲,十四哥,這傲勁兒真有點像你。”洛靈從胤禵手裏接過簽筒,閉著眼用力晃了一晃,撤出來一支荷花簽,“菡萏香銷翠葉殘,西風愁起綠波間。還與韶光共憔悴,不堪看。”她自己念了出來,心裏不禁一沉。胤禵聽了此句,也不禁皺了下眉,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