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裏麵燃燒著多麼強烈的愛啊。”燕妮又在心中暗自反駁他的看法。
燕妮!笑吧!你定會覺得驚奇:為何我的詩篇隻有一個標題,全部都叫做《致燕妮》?
須知世界上唯有你才是我靈感的源泉,希望之光,慰藉的神。
這光輝照徹了我的心靈,透過名字就看見你本人。
燕妮這名字——個個字母都神奇!
它的每個音響都使聽覺著了迷,它的音樂,借助金弦三角琴,委婉的音響,隨處向我唱吟像玄妙的神話裏的善神,又宛如春宵月色蕩波心。
燕妮靠在枕上,半閉著眼睛。她覺得那麼虛弱,好像血管全都爆裂,生命如同血液一樣從全身流出。愛人的十四行詩在記憶中濤聲般地鳴響,她傾聽著,微笑著……
1881年7、8月間,馬克思左右不離地在妻子身旁照料,他不得不放下寫作。為了讓她快活些,馬克思陪著她到法國看看大女兒和幾個外孫。回到倫敦時,燕妮已精疲力盡了。
回倫敦不久,由於焦急和失眠,體力消耗過度,馬克思也病了。
去了女兒家,回來又從德國傳來好消息,燕妮特別愉快和高興。讀者要求印行《資本論》第三版。在英國的一個著名刊物上,前所未有地登載著一篇文章,頌揚馬克思為卓越的科學家和社會主義思想家。10月底的一次令人興奮的選舉結果,再次證明,即使在反動政府“非常法”的壓迫之下,德國工人運動仍然在不斷地前進,工人們越來越理解馬克思的學說了。
這天早晨,馬克思也突然覺得自己好多了,自行走到燕妮的房間裏。
抱病的老夫妻為喜訊擁抱,相互吻著對方都已枯槁的手指。
愛琳娜在門外樂滋滋地悄悄看著暮年的雙親:“他們在一起成了年輕人,好似一對正在開始共同生活的熱戀著的青年男女,而不像一個病魔纏身的老翁和一個彌留的老婦,不像是即將永別的人。”
1881年12月2日,這是燕妮彌留的最後一天。天氣寒冷,夜裏急風暴雨。她直到最後一分鍾,神誌始終清醒。當她的言語已經十分困難時,為了讓親人們振作起來,最後盡力地握住每一位親人的手,用英語向心愛的人說出最後一句話:“卡爾,我支持不住了。”
凝視丈夫的眼睛,突然驚異地睜大,又同很早很早的青年時代一樣,晶光閃亮,炯炯有神,最後一次輝映出這位非凡的女性那偉大與深邃的心靈。眼睛中閃爍著唯一能減輕死亡痛苦的是無窮盡的愛。
燕妮去世了。馬克思仿佛停止了感覺和思維。愛情的終曲發出了強烈的顫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