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找大夫來,你睡著。”梁又夢說時要走,讓衷瑢一把拉住,就在這片刻,對香料很有研究的梁又夢嗅聞到了非常不好的氣味。
她折返到榻前,俯下身仔細往衷瑢身上吸氣,惹得她有些微癢,因此問道:“你怎麼了?我身上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味道?”
“你去過哪裏?”梁又夢口氣有些嚴肅地問道。
“南山寺,怎麼了?”衷瑢心又開始砰砰跳,像是自己做了壞事被發現似的。
“有沒有碰過什麼香粉之類的東西?”
衷瑢回想一下,可是大致隻記得自己到了寺廟門口後在白霧裏嗆得要死要活的片段,其他的,後來的,她一片混亂。
“不記得了…我頭有些暈…”
這時候梁又夢心裏有了大概的主意,她自己會調配香料,對各種奇香異露都有了解,什麼果子研磨出來的粉末跟什麼花露調在一起能夠致人昏迷,這些,她全都有數。
安撫過衷瑢,她暗自感歎這人還真是福大命大,估計是遇上拐帶婦孺的人販子了,居然還能平安回來。
晚些時候,暮鼓還沒敲響,雲長天從宮裏回來,心裏悶著在朝中受的氣,低頭跨門檻時都是一副苦悶樣子。
七叔照常等在門口,接他時說起來:“剛才汀娘來過家裏,讓我帶個話,說是月娘今天非常不舒服,都快暈過去了,讓少爺你拖個關係去尋個宮裏的大夫給月娘看看。”
這簡直就是給雲長天泛疼的心撒上一把粗鹽,大門還沒進完全,這下立馬回身要去請熟識的禦醫,但又讓七叔拉住,說道:“少爺莫急,今天剛好,荀禦醫來家裏給嘉言搭脈,這會還在裏邊,我幫你去請他過去如何?”
雲長天思索片刻,說道:“我親自去,對了,洛忠在不在?我也有事找他。”
“洛忠少爺今天讓阿曼喊到歌樓去了…”老頭幹笑兩聲,隻好老實回答。
七叔陪他一起到了董家院子,尋到嘉言臥室的門口,見到裏邊果真有幾人圍坐在桌邊,時而低聲時而放聲大笑地說著話,看起來其樂融融,竟是他不常感受過的氛圍。
雲長天是老大,下麵兩個弟弟,一個妹妹都在很多年前自己出去闖蕩了,父親常年不回家,母親獨守空房不講,還要和二娘鬥氣,鬥來鬥去,十多年二十多年,都沒有一個結果,反倒是因此將唯一一個願守家中的親生兒子冷落了。
此時看著別家的歡樂,雲長天羨慕中帶了嫉妒,又有些幻想,如果未來的日子,也能跟衷瑢,還有他們倆的兒子女兒在同一屋裏歡鬧,這該有多好。
也不知道衷瑢的體質,能不能懷上…他頷首暗生出疑問,很快讓屋裏察覺他倆的嘉言打斷道:“你怎麼來了?”
七叔上前與雲嫂還有荀禦醫交涉道:“嘉言身體好些了吧?時常走動走動比較好...這汀娘今天來話,月娘身體有些不舒服,想讓我和大少爺麻煩荀禦醫去歌樓一趟。”
聽說是衷瑢,嘉言有些不服,心裏暗恨她搶走雲長天還不夠,竟然連看病的大夫也要一同籠絡了去,頓時心火叢生,但又不好意思表現在雲長天麵前,隻能訕訕笑道:“既然是月娘,叔叔就快些去吧,我已經好很多了。”
七叔聽此,客氣地過去請人,雲嫂倒是藏不住氣,怨念道:“真是報應。”
雲長天知她還在氣衷瑢推董嘉言這事,自己弟弟的親骨肉就這麼夭折在腹中,理應是該有所怨言,他也不能回擊什麼。
他不去搭理雲嫂,反而向嘉言淡笑道:“剛好洛忠也在歌樓裏,你有什麼話我可以帶給他。”
果然話一出口,雲嫂立馬變了臉,質問道:“大少爺你說洛忠今天去了那什麼曲的歌樓?”
董嘉言臉色也不對勁了,微微低下頭咬緊嘴唇,額發散下來,遮住了半張嫩白的臉。
雲長天看著她,便也不再講什麼,轉身帶了七叔與荀禦醫出門,隻留屋裏兩個女人孩子陷在極悶的房裏。
待他們走了,雲嫂趕緊上前來勸嘉言:“你聽我說,搞不好大少爺這是故意說的,洛忠真去公務了呢?”
但是嘉言不想聽,深吸一口氣,忍著眼淚輕輕推開她放在肩上的手,低語道:“我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