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孤獨琴(2 / 2)

“帶這兒來?吉爺同意嗎?”梁又夢最擔心這個問題,怕到時候人家主不同意,還要將德爺趕了出去。

淨姨雖有些擔心,但知道馮悰與大公主是一黨,就是仗著大公主的臉麵,德慕亦留在水爭院還是應該沒問題的。

三人商議一會,陳婆即刻出發借了馬車趕去城外拉德爺進城。

此時三斟曲的飯桌上,梁又夢嚼幾下無味的筍幹吐出來後,將筷子一放,坐直了看向衷瑢說道:“你讓人趕出來的?”

所有人刷的一下,將目光聚集到衷瑢身上。

何音一聽,頓時惱了,皺起眉頭讓她實話實說,是不是雲長天不要她了。

眾人隻見她仍專注於吃飯,嘴裏吧唧道:“是,我做了錯事,害人家小產。”

對話斷了片刻,聽到這等罪孽,各人不禁暗自倒吸涼氣,衷瑢感知這份沉默和尷尬,因此更將頭偏低下去,眼睛隻對著白米飯,連菜都不想去夾。

嘉言沒了孩子,梁又夢心裏替她疼過好幾回,但一邊是自己的姊妹,一邊是依賴自己的床伴,兩個女人均在她心裏占了一席之地,現在她們之間有了血的隔閡,一時間,連梁又夢都不知道該不該怪衷瑢,或是罵她幾句替嘉言解恨。

衷瑢盯著白米飯裏冒出的熱氣,筷子鬆散地搭在虎口,極為愧疚的心情與被趕出家門的委屈一起冒成了眼淚。

何音知這事確實不太光彩,但畢竟衷瑢才是自己親近的人,又看她自己也曉得是非對錯,悔意重重,也不去多責怪她了,無言間夾上一筷子的白斬雞肉到她碗裏,周圍幾個見狀,學著老板幫她添了幾筷。

這頓飯吃得有些悶,梁又夢後來一直沒動筷子,光顧盯著衷瑢發呆。

日子一天天過去,大概半月之後,歌樓的生意仍舊慘淡無比,衷瑢每天對著曾經座無虛席的場子慢悠悠撫著琴發呆,她在想雲長天會不會來,看見現時何音這幅慘樣,會不會笑話他,更來笑話自己,當初走的時候那般輕鬆地說著自己掙點自己花。

她不知雲家的風波在她走後還未徹底平息,雲長天與帕莎曼想盡辦法要將董嘉言置於死地。

而衷瑢離開雲家的消息沒兩天傳到了水爭院,原是何音先前去五裏莊舉貸的期限到了,馮朽無人可遣,又是這麼大筆的債務,這位少爺便親自上門收款。

迎接他的是無事可做的衷瑢,因著馮朽渾身的氣度加之彬彬有禮的態度,衷瑢越看他越覺可愛,兩人在大堂裏坐定,互相攀談間,各自明了了身份,原來一個便是當今皇後的堂弟,一個是雲家的小妾、去年紅遍整個京城的月娘。

衷瑢沏上一杯新茶,遞過去對他笑道:“因為家裏有些事情,所以我一個人搬出來住清淨會,果然這裏清淨的很,馮少爺你看整天也不見一個人影,大概是天太熱所以人都沒來了吧。”

馮朽接過湊到鼻下仔細嗅聞一番,客氣地反駁道:“天熱不是理由,娘子可看看隔壁的紅妝樓,現時的生意就很紅火,同樣是彈琴賣藝,何老板可向他們取取經。更何況,早前聽聞何老板手裏有座產茶葉的問筠山,水馬幫也收到了問筠山來的新茶,款項也付全,何老板怎麼就還不齊了?”

她有些尷尬,問筠山的分紅她自己還一個銅板沒拿到,他不提,都快忘了這座山已經轉手給自己了。

“馮少爺見笑了,我畢竟離開三斟曲挺久了,這我還真回答不了,何老板今天出去籌錢,怕是回不來,要不你明天再來看看?”衷瑢一臉真誠的歉意,讓馮朽有些心軟,他本來就是個文弱的書生,從來遵循著孔孟之道做人對事,哪裏學過水馬幫那群痞子的作風。

沒討來錢是正常的,他背起手回去路上越來越懊惱,幹脆轉了方向朝水爭院去找自己爹商量對策,吉爺正和淨姨在庭中散步,見少爺來了,淨姨本來想走,馮朽立馬喊住她,說道:“淨姨且慢,先前不是讓父親去勸說雲長天放了你那養女嗎?今天我還真遇上她一個人搬出來住了,她就在三斟曲裏,你要不先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