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暫離別(2 / 2)

叔公用顫巍巍的聲音念完,眾人已默然地將目光集中在她身上,洛忠憋著一口氣,要怨她卻總是讓不理智的巴掌給揪住耳朵罵道:“你怎麼能夠打女人呢!”

衷瑢咬緊下唇,沒有思考太久,對嘉言的要求吐了一個“好”字,沉默片刻又說道:“我不留就是,等會回去我便即刻收拾行禮,天一亮就走。”

叔公點頭示意會替她轉達,又轉向洛忠問道:“這樣的結果少爺還滿意嗎?”

洛忠看老頭的眼睛裏什麼感情都沒有,空洞洞的一片黑暗,不想再多說話,權當默認了。

這場家族戲得以在飯點時散場,七叔等在外邊見德高望重的叔公們出來,趕緊迎了他們今晚留下來吃頓飯,休息一晚再走。

喧嘩聲漸漸退去,偌大的堂屋裏衷瑢還留在人群最後,在等一直盯著自己的洛忠開口。

“今天打了你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但這不代表我原諒你。”他雙手捏著拳頭垂立在兩旁,有些無處安放的淩亂。

衷瑢還以為他要斥責自己,於是聽罷,沉沉底氣,嚴肅地回道:“我向她肚中的孩兒謝罪,但是這也不代表我能原諒她。”

“孩子都沒了,更何況是不是你害她還說不準,何求你來原諒?”洛忠憋著氣將臉憋得通紅。

“衷瑢我對天發誓,絕沒有過害人之心,倒是你回去問問她,兩次都來陷我於不義之境,到底出自何居心?”她越說膽子越大,氣勢較之前也旺了許多,還將玲瓏玉指直點嘉言所在的西邊院子,目光迥然。

洛忠與她爭執不下,言語上也沒能幫嘉言討回一點,更是氣的甩袖就走,匆匆忙忙裏撞開了從門外吹來的風。

雲長天趴著睡到肚中饑腸轆轆,醒時眼睛還未睜開,就聞到飯菜的香味,瞧一眼,她早已坐在身邊,隻是背對著他兀自想心事。

他伸手到衷瑢肩上,揉捏兩下覺得手感真是好樣的,小小的骨架包著軟軟的肉,惹得他憐愛不止,恨不能立刻坐起來將她抱在懷裏。

“衷瑢你看著我,”他半張臉還埋在枕頭裏,說的話聽上去悶悶的,“結果怎麼樣?”

“沒人相信我,但是也沒人能定我罪。”她旋過身來往他身邊躺下,長發無意落在他的臉頰,搔出一陣癢。

“臉癢。”雲長天嗅著她的發香,輕呢道。

衷瑢望著他的眼睛良久才湊上去仔細地從他額頭吻到下巴的胡渣,特別是這片渣渣,平日裏老覺它刺,但是這回卻忍不住與他摩挲個夠。

雲長天不忍泛笑,側個身單手攬過她的人,與她更貼近,再安靜一些,就能聽到兩顆心髒在一起跳動的聲響。

“我想出去住一段時間,家裏最近有些吵…”她微垂的眼瞼在燭燈的餘光裏有些閃亮,想哭哭不出來,大概就是這樣的狀態。

雲長天沒反對也沒讚同,更沒質問是不是董嘉言逼她走的,隻問道:“晚上我不在你會不會怕?”

他懷裏的女人埋起臉拚命點頭。

第二日天未亮,衷瑢早早地起了,整一些常穿的衣物,連首飾也沒帶幾件,讓雲長天見了不免嘮叨上幾句:“你不帶點錢和首飾?”

“回三斟曲彈彈琴,自己掙點自己花,總比呆在這裏起風波要自在。”她將最後一件衣衫疊好了包裹進行囊,左右檢查一下還漏了什麼,想到自己那架心愛的古琴,便邁開腿要往書房跑,但讓他喊住:“琴留著。”

問他為什麼,雲長天隻道:“見不到你的時候我就看著它。”

“不是給你玉鐲子了嗎?”衷瑢不依,邊說邊往外走,但是聽到後邊他硬撐著下床的動靜,還是心軟了,於是轉回身,應道:“你別動了,給你就是。”

但雲長天已經落了地,哪肯再躺回去,與她走近些,將手裏的鐲子重新戴還給她,囑咐道:“外邊住不下去的時候就回來,要是有人敢攔你,攔一回殺一次。”

衷瑢讓他嚴肅正經的語氣逗笑,素淨的臉本來血色暗淡,這時候又有些氣色轉好。

丫鬟來幫她拎包裹,連她們都覺得太輕巧以至於反複問過她要不要再帶點,或者再想想是不是落了什麼。

她微微搖搖頭,嘴角上淡笑無味,疲倦又狼狽,出門前再回頭看一眼雲長天,道聲再見,便跨出了門檻,徑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