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麵上不露一點恨意,破天荒地誇起皇帝的人來:“四郎是個人才,我都有些眼紅了。”
皇帝笑道:“姑姑這是說笑,鄭四和長天不過就是替朕守個門,何來人才之說。”
他說這話,根本就是在向自己耀武揚威,連個守門的都能分了她手上的兵權?
想當日一批大臣在南衙問題上突然倒戈,事後均緘口不言,這後麵發生的血腥暴力如果不是皇帝默許和授意,鄭四敢出手?還能活到現在?
看來是自己小看這個侄子了。大公主憋著一口氣,看著仍白熱化的打鬥不再回他話。
台上的雲長天越戰越勇,在胸口呼吸起伏間擴張著沸騰的血脈,迎退防守反擊,節奏絲毫不紊亂。如果就這樣打下去,兩人估計能對決到天黑。
契機出現在何音現身不久以後,原是皇帝喚他來,當場推薦給大公主,想讓他在壽筵上獻奏。
何音知自己對於大公主來說已毫無利用價值,便跪在座下,始終不曾抬起頭來,皇帝問一句他答一句。
這場景讓慕亦分了心,雲長天趁機一拳砸在她胸口,這才有了勝負之分。
她仰倒在地上,翻身吐了一口血,附近幾個女人想扶她一把又猶豫著該不該去。
座上座下都齊刷刷地往台上看,雲長天一時用了全力,對方同樣凶狠的身手讓他居然忘了德慕亦隻是個女人,這一記讓她受的有些狠了。
何音有些跪不住,衝動著要去救她,可是自己沒走得允無法起身,當即磕頭道:“懇請皇上讓何音上台!”
皇帝笑道:“你打得過朕的愛將?”
大公主心裏多少也有些疼,提議道:“他想去就讓他去吧。”
何音這才疾步跑到台上,扶起慕亦安撫她。
把一個女人打成這樣,雲長天顯然有些愧疚,剛上前幾步卻被何音嗬斥住,並擋住了去路。
上一次麵對麵,他們還是在私牢裏,雲長天想大概他是忘了被揍的滋味,現在又看到他那張恢複的完好無損的,實在令人討厭的臉,著實一陣怒火燃起,家中還有個女人沒來得及收拾,今日就先拿他開刀,泄泄憤再說。
他抬起拳頭,二話沒說衝到何音麵前,這一點功夫不會,堪稱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沒被嚇到,居然麵不改色地護在原地。
何音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保護不了慕亦,她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成了雲長天的手下敗將,對高傲的女人來說也是一種恥辱。既然自己無力揮拳,他就算丟了一條命,也要用軀體守她到最後一刻。
可是敵人的攻擊落了空,躺在地上的慕亦一記掃堂腿就把何音絆倒,緊接著自己咬牙爬起來,回身又與雲長天杠上了。
她嘴角還掛著血跡,讓雲長天實在下不去手,慕亦便趁著他漸漸的退讓,一個假動作騙開他護在身前的手臂,直往他肋上送了奮力一肘,雲長天應聲被打趴在地,換他站也站不得。
何音看著惡鬥的結局,多少都能鬆口氣,她頓時疲軟下來,沒了力氣,幸有何音接著,才不至於又落到地上。
勝負不好分,兩個人都負了傷,皇帝鼓掌叫好,仿佛這隻是一場戲,他們吐的血不是真血,流的汗不是真汗。
大公主趕緊讓人把這對苦命夫妻帶回自己的公主院,又是通知尚藥局派最好的大夫過去。
雲長天也讓禦醫看過,還好,那女人使了空前重的力氣,卻隻斷了他三根肋骨。主要是自己穿得厚,他手裏攥著脫下的棉衣,慶幸有餘,又要忍不住去想那位不懂事的娘子。
她現在在做什麼?如果她今天也來了宮裏看到最後慕亦把自己打得落花流水,她會是什麼反應?會跟何音一樣嗎?會不顧一切護著他嗎?
會嗎?會嗎?
真想看她的反應。禦醫在他左邊的肋上敷了草藥,便讓他走了。
一群手下陪著他回了家,威風不威風說不清,因為他們的頭走起路來難免要受傷痛影響,看起來有些虛弱。
七叔問起這群小哥發生什麼事了,他們正愁沒機會八卦,這樣一來都留在了雲家吃個晚飯,順便給他們頭兒的一眾親眷講起了今日的好戲。
雲長天一個人躺倒在被窩裏,肋骨那邊痛,不,簡直全身痛。他閉上眼想起衷瑢不顧一切跳下馬車,更是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