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年年關(2 / 2)

“她人還好吧?我聽她一直念叨自己沒幾天好活了,心裏就沒暢快過。”衷瑢替她憂心,說的話裏都是怨淨姨老是詛咒她自己。

梁又夢勸她安心,大夫說沒什麼大問題。

兩人議論完淨姨的事,衷瑢免不得要問起這宅子在哪裏?多少錢定的?

問到後來她卻得知這買宅子的五十貫都是梁又夢一人所出。

這有些奇怪了,衷瑢趕忙追問她讓家人送去的那箱子銅板呢?

“沒有啊,這兩天都沒見你又沒你消息,我自己手上有些閑錢,就先付清了。”她對此真的是不知情。

商量了半天,梁又夢問起:“會不會是那家人私吞了?你可還記得他模樣?”

“記得,長得醜了些,可是人還挺爽快,我覺得應該不會是他拿了走吧?”衷瑢怎麼想都不覺得這麼一個喜怒哀樂都放在臉上的男人會做賊骨頭。

梁又夢當即罵她傻,什麼叫人心叵測,誰會自己在腦門上寫個賊字。

一路猜測著,又帶著些不開心,衷瑢在新的家裏見到了淨姨。

陳婆給她端了杯新娘回門要喝的茶,往她臉上一瞧,不屑地哼笑道:“怎麼了?見到我們兩把老骨頭不開心啦?”

一旁的梁又夢替她解圍,說道:“陳婆你也別再刺激她,剛讓人偷了三十貫錢走呢。”

聽聞她丟了三十貫,陳婆和淨姨齊刷刷地盯了她的眼睛,沒見她一慣的活潑神色,隨她一起心疼起來。

淨姨問了前因後果,又聽她說這錢是問何音借的,稍微鬆口氣,歎道:“我還以為你丟了他們雲家的錢,既然是從何音那邊借的,那也不急,我替你去慢慢還。”

陳婆聽得淨姨這一年來對這孩子是越來越好,早前她們還為了十貫錢鬧得天翻地覆,但想起自己私吞了衷瑢還來的錢,這時也不好再多舌,以免讓兩人都記起來曾經還發生過這事。

像是除了她自己,誰都忘了先前發生過什麼事。

晚一些的時候,陳婆服侍淨姨睡下,她猶猶豫豫的模樣讓榻上的淨姨很在意,讓她有話直說。

自兩娘子走後,她做了半天的思想鬥爭,終於還是決定把那十貫錢的事說出來,本做好挨罵的準備,哪知她聽了隻歎口氣,重又躺下與她說道:“我說你跟我年紀都這麼大了,還跟她們過不去。當時衷瑢因為我,一個人跑到京城的時候,我就在懊悔了,為了那麼點錢,讓她背井離鄉地去漂泊,真當是我這個做長輩的不好。

雖然有時候是氣啊,她怎麼能那麼不懂事?可是事到如今我還能怎麼說怎麼做?隻要她活得安穩就好,平平安安地把這一生過完,我死也瞑目了。”

陳婆在一旁,趕緊承諾會把錢還她,讓淨姨給攔住,讓她也快點休息去。

她回了房,找出那個小包裹,裏麵的錢分文沒動,很多時候她也就像現在這般打開一個角來瞅瞅,因著一時貪念起來的愧疚讓她碰都碰不得。

第二日便是新的一年了,街上坊間四處是震耳欲聾的鞭炮聲,衷瑢起了個大早到門口等著上朝回來的雲長天,在陰霾的天裏,家門口彌漫氤氳的炮仗煙裏,還有隨處可見的喜慶大紅裏,她的夫君騎了駿馬,悠閑自在地望著堵在前邊路上的俏娘子。

她也換了新的衣裳,一身白間在腰上纏了一根大紅的腰帶,內襯也有層紅色,隱隱約約地貼在外罩底下,相當的好看。

雲長天跳下馬,讓家人牽了走,自己則握起她的手一同往家中散步去。

昨天衷瑢回書房時,見自己留下的那張樂譜讓人給填滿了,她彈了一遍,有夢境裏聽到的那種感覺。

今日得空問他,他也承認得爽快,引得自己娘子意外的崇拜。

衷瑢原先隻道他會點羌笛,現在一問才曉得了原來自己夫君還是個彈奏好手,古琴他會彈,西域傳來的琵琶他也會,讓他說起來隻是小時候跟著他娘玩玩的,也沒多少水平。

衷瑢湊到他身上想要拜師學藝,讓他一口回絕,她說道:“你不知道,我最近都寫不出什麼好的曲子來,之前還欠著何音一筆錢,這回我不是空閑在家嗎?女紅我又不會,就想著編點曲子來抵債。”

“你欠他錢我幫你還,多少?”他伸過一隻手攬住她的腰。

說起多少錢,衷瑢想到那三十貫便記起這件怪事,說道:“你幫我去向一個家丁問問,他把我前幾天給梁又夢的錢送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