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音稍用點力氣拉過她說道:“別虐狗了快回家。”慕亦就乖乖地連蹦帶跳回到了他身邊。
這狗怪可憐,被主人丟在原地,但平時兩主人也不親近它,它也就沒想著跟上去,又低下頭東嗅西嗅開始找什麼。
雲長天看著這狗,覺得自己竟還不如它來的逍遙自在。土狗搖著尾巴嗅到他腳邊,沒發現什麼就又往他身後繞去。
這時,橋頭由遠及近傳來一陣女人的呼喊聲:“旺嗲!旺嗲!”
狗聽見了,愣得豎起耳朵抬起頭,汪汪叫著撒丫子歡樂地跑向她。
是個十五六的姑娘,雲長天想大概跟月娘一個年紀,穿著青色的衣裙,發髻束在鬢邊,另一邊簪著花和銀步搖,一束溜黑的燕尾搭在胸前,很簡單很純粹的模樣。
姑娘抱起狗,向麵前的“女人”道歉:“這位姐姐見諒,我家旺嗲太愛跑,我在這裏找了好久。。”
雲長天說了句沒事,但一開口就嚇到了她。原來這是個男人。
這姑娘仔細盯著他好一會,突然爽朗地大笑起來,止都止不住。待她平靜了,喘夠氣了,雲長天悶悶不樂地問了一句:“你笑夠沒有?”
她自知失禮,忙道歉:“郎君見笑,奴家並無惡意。”
他也是隨意一句並非有心責怪,見沒什麼好說的了欲複前行,但一抬頭看到這歌樓裏過道蜿蜒曲折,天井中多有彩綢淩空飄蕩遮掩視線,想他也是頭幾次來這裏,並不熟識道路,一下鵲橋必是要多繞幾圈才能順利回廂房去的。
望著前方的路,雲長天不忍歎了口氣,這小小的動靜卻被身後的姑娘聞見,她試探著上前問道:“郎君為何歎氣?”
原不想搭理她,但她太執著,跟著自己一步兩步地走,甩也甩不掉。雲長天想著幹脆讓她帶路,自己還能早些回到家中去。
“你認得這裏的路嗎?”他收住腳步突然問起來,她在後麵走的太急,沒預料到這人會停下,一下子撞在他後背上,頓時有點懵了。
是不是這個年紀的娘子都帶有點月娘的影子?他想不好,見她混沌的那一瞬間,仿佛又回到那天的夜市,在人群中,月娘撞進了他的心裏。
他看著她兀自出了神,下意識伸手扶了她一把,這小娘子有了幫持站得穩一點了,人也恢複過來,仰頭望著他的眼睛羞怯地笑道:“郎君見笑,汀娘失禮了。”
因為她溫和可愛的態度,雲長天接下去的心情都好了許多,一張冷臉終於化開了點,指著那幢牛脊背說道:“我要去那邊的廂房換掉這身行頭,你認得路就帶我去。”
汀娘似乎很熟悉這裏的環境,領著他抄了小路回了廂房。
洛忠早就守在裏麵,他猛地一看進門的雲長天還以為是哪位新來的冷豔娘子,直到雲長天開口時他才反應過來,捧腹大笑一番肯定是免不了的。
跟在後麵進門的汀娘好像與洛忠認識,似乎還很熟,朝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少年郎揶揄道:“雲少爺這是五十步笑百步,你打扮起來必定也是跟這位郎君一樣美豔。”
洛忠繼續笑道:“你大概還不知道他是誰吧?”
汀娘聽此言,微蜷眉頭好奇地望向雲長天,模樣伶俐乖巧,挺教人愛憐的。
“這就是我在等的雲長天。”洛忠狂笑不止拍起了桌。
“原來郎君你就是雲大少爺!汀娘實在失禮了!”她鄭重地行了個大禮,這反倒讓雲長天不好意思起來,他趕緊拉起她說道:“也不知汀娘具體稱呼的是哪個字?”
“岸芷香馥漫幽浸,不識郎君佩汀蘭。”她巧笑的容顏裏泛著青春無憂的美好,恰似新桃在枝頭盈滿時透出的甜蜜。
兩男人在原地看得已是心中泛甜水,或抑鬱或無聊的沉悶心情早就一掃而空,隻剩下清甜清甜的娘子陪著敬酒時的暢快。
臨近暮鼓,雲長天硬是拉著洛忠回家去,因著這段時間要準備秋收,明後天都要早起往家中各處打點清楚才行。汀娘把他們送到門口,目送著馬車遠了這才回去。
慕亦也要回家去了,她在樓下樓上到處找著人,看到汀娘正從大門口進來喊道:“梁又夢,我們快些走,暮鼓要敲了。”
汀娘尋到她的身影應了一聲,匆匆跑到院子裏抱了旺嗲就與慕亦一同上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