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惜別(2 / 2)

“馨蕊?馨蕊,醒醒!”馨蕊從瞌睡中轉醒,發現推醒她的人居然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奴婢失儀了!太子恕罪!”馨蕊連忙屈身請罪。手裏的湯婆子都冷了,她究竟是睡了多久啊?

“你怎麼睡在這兒了?午膳準備了嗎?孤想陪太子妃一同用膳。”馨蕊這才發現,太子的袍角已經被雨水浸透,肩頭也濕了一大片,顯然他是冒雨趕回來陪太子妃用膳的。有幸遇到這樣一位用情至深的丈夫,就連馨蕊也不禁替自家主子感到欣慰。

“奴婢這就去準備,太子妃恐怕還沒起身,太子殿下先進屋稍坐片刻吧。”馨蕊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

端瓔庭並沒有責怪她,而是體諒地一笑:“那好,你快去準備吧。孤去叫太子妃起來。”

端瓔庭輕輕地推開沒鎖的房門,寢室裏似乎別樣的安靜,他隔著水晶簾看到平躺在床上的妻子。

端瓔庭輕手輕腳地挪到床邊,捏住夏蘊惜的鼻子惡作劇:“小懶蟲,睡了這麼久還不醒來?午膳可要被孤一個人吃光……”他整個人驟然僵住,因為在捏他手中的鼻子完全沒有了呼吸的跡象!瓔庭慌了,他用力地拍打著蘊惜的臉龐,喚她:“蘊惜!蘊惜你別嚇孤,蘊惜你醒醒!”然而夏蘊惜依舊寧靜而安詳地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太醫!快傳太醫!”瓔庭聲嘶力竭地大叫。

美滋滋地端著飯菜回來的馨蕊,目睹眼前這一幕也震驚得打翻了手裏的東西。她衝到床邊,聲音顫抖地呼喊著被太子抱在懷裏的夏蘊惜:“主子?主子……小姐……小姐!”作為夏蘊惜的家生丫頭,馨蕊與她的感情自然不一般,若說名為主仆實為姐妹也不為過。

“別叫了,她聽不到了……”瓔庭知道,即便華佗在世也就不回懷中的人兒了。

馨蕊哪裏肯接受夏蘊惜已死的事實,她搖著頭哭喊著:“不可能!我不相信!小姐她……今天早上還好好呢……她比平時還多吃了一碗粥……她還說想穿鮮豔些,因為太子最喜歡!這樣的小姐,怎麼可能一聲不吭地就去了呢!我不信呐!”馨蕊跪倒在地上涕泗橫流。

“別哭了,起來。替孤把瑩良娣和孩子們叫來吧。”端瓔庭極力克製著悲傷,他作為一家之主,這個時候他不能先崩潰了。

馨蕊站起來,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剛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來一件奇怪的事,於是立馬報告給太子:“太子殿下,細想起來,主子她今日的確有些不太尋常。在奴婢準備早膳的時候,似乎還自己關在房裏寫著什麼。可是奴婢一回來,主子已經把桌上的筆墨紙硯都收拾幹淨了。所以,奴婢也不知道主子寫了什麼……”說完她便跑去請琥珀了。

寫東西?難道是……遺書!端瓔庭放下蘊惜的屍體,滿屋子找那封被藏起來的信,結果所有地方都找遍了也不見蹤影。如果,不在房間裏……那會不會藏在身上了?瓔庭轉頭看著床上身著大紅吉服的妻子,頭腦靈光一閃,一定是她貼身放著了!

瓔庭拉開蘊惜的衣襟,果不其然在胸口處發現了一個折得整齊的信封。他顫抖著打開信封、展開信紙,一字一句地閱讀蘊惜的絕筆。

看完信的瓔庭淚流不止,他抱著蘊惜已經冰冷的身體,不住地親吻著她的額頭,口中念叨著:“蘊惜啊!你怎麼這麼傻呢!為什麼要想不開?為什麼不相信孤?為什麼呐!”夏蘊惜在信中向他描述了那可怕的夢境,她不願成為他和茂麒的拖累。除此之外,夏蘊惜最後放縱自己任性一次,她在信中向端瓔庭提出了一個將會在未來令所有人驚異的要求。當然,這些要放在後麵再細說。

停靈七日之後,太子妃夏蘊惜的靈柩出殯。浩浩蕩蕩地送葬隊伍幾乎從頭至尾綿延了整個麟趾宮到皇宮門口的路程,這等聲勢浩大的排場,幾乎媲美皇後儀製!

皇宮城牆上,晉王和楚沛天並肩而立,睥睨著從城牆腳下蜿蜒而過的隊伍。

“這太子妃出殯的儀仗怎麼快趕上皇後了?這於禮不合啊!”楚沛天不讚同地搖了搖頭。

“這說明太子殿下愛重太子妃。況且禮部尚書鄧大人不在,這喪禮全權由田侍郎代勞,若是真有什麼差池……”端瓔瑨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楚沛天,果然見他雙目放光。田斐是接替吳孝傳的新任禮部侍郎,年輕氣盛。他不僅與上司鄧清源的關係平平,還曾得罪過楚沛天。楚沛天為人心胸狹窄,最好利用公職之便行鏟除異己之私。如果從此次喪儀中發現了什麼違矩,定然會揪住田斐不放。

端瓔瑨正愁沒處給太子添堵呢,眼下正是大好時機!事實上,當他聽聞太子妃歿了的當天,一個計劃便在他腦海形成,他亦片刻不遲疑地付諸於行動。說起來,計劃的順利完成還真少不了與鄧清源結交的幫助。他目光灼灼眺望遠方,嘴角微翹,太子獨領風騷的時代也差不多該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