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隻有讓瑞秋替大家欣賞一下大瀚四季的風光了……”露西還沒離開大瀚就開始想念昔日的好友了。
露西的話帶出了一絲離別的傷感,馬車裏的氣氛頓時變得沉靜了不少。帕德裏克王子撥開馬車的窗簾,幾位年輕人透過狹小的窗子望向外麵廣袤的大地沉默不語……
王子千金們或許並不知道他們可愛的小女仆瑞秋在後宮裏真正過的是什麼日子。
西洋國的使團走了,隻剩下瑞秋孤零零的一個人。瑞秋曾經跟蘭波學過一段時間的瀚話,可以與瀚人做簡單的交流,但是對於後宮裏那些的慣常的冷嘲熱諷、指桑罵槐卻不甚明了。
沒有了“靠山”的瑞秋在後宮的生活越來越舉步維艱,其他異國的妃嬪因為身份貴重不僅物質生活豐富,而且好歹有自己帶來的婢女陪著也不至於沒人說話。但是瑞秋就不同了,她原本是女仆,身份與大瀚的宮女無異,即便被抬了采女,宮裏的人也沒人將她當主子看待。就連派來伺候她的婢女婉約也時不時地與別的宮女聚在一塊在背後議論她。
“你們說說,我怎麼就這麼倒黴呢?被分來伺候這樣怪模怪樣的主子,而且還是個位分低下、不怎麼得寵的采女!話都說不利索,平時溝通別提多麻煩了!”婉約又聚了幾個小宮女聊天訴苦。皇帝起初還對這個粉頭發藍眼睛的西洋人有些興趣,但沒過多久就覺得瑞秋也沒什麼特別的,隨即便對她失去了興趣。
“我也不比強好多少。我們屋裏那位統共才被召幸過一回,空有著嬪位的虛名卻沒有恩寵,白搭啊!再說了,她還帶著自己國家的近侍,我們根本就是毫無前途啊!”伺候椿嬪的小宮女小桃也抱怨道。
“嗬,都被分到夢馨小築來了還想要什麼前途啊?誰不知道宮裏三處小築是留客之用,哪有妃嬪被賜居這裏的?這不分明表示皇上不把她們當妾妃看麼!”另一名叫小芒的宮女低聲說著,她亦深感自己前途無望。
“唉,咱們哪有蘅蕪的命好哦!同樣都是內務府出來的,人家卻被調到了雲霞殿。姑且不說恪貴嬪身份尊貴又育有八皇子,單單是脾性修養那都是頂尖地好!蘅蕪的差事當得別提有多舒坦了!”小桃不無羨慕地說道。
“聽小桃這麼一說我倒想起個事。恪貴嬪的近侍現下成了小主,那蘅蕪豈不是很有可能補替近侍的位置?”小芒將此種可能性一說出來,幾個人頓時感歎蘅蕪的好運和命運的不公。
在幾人討論得正熱烈的當口,隻聽一聲蹩腳的瀚話傳來:“婉、約,你去哪了?可以、幫我、找衣服嗎?”
婉約翻了個不耐煩地白眼,嘴裏爽快呼喊著回應道:“哎!這就來!”心裏卻嫌棄瑞秋怪人事兒多。她擺了擺手,幾名宮女迅速散了。婉約跑到瑞秋的寢殿裏,假模假式地殷勤道:“小主想要哪套衣服?我替您找。”
“這個月、新的、冬衣,內務府、沒有送來嗎?”瑞秋身上的團蝶百花煙霧裙還是去行宮穿的那件,皇宮裏比行宮冷了不少,她需要厚一點的衣服。
“送來了、送來了!挑的還是小主最喜歡的蝴蝶圖案呢!您看!”婉約將一件百花飛蝶鑲毛錦衣拿給瑞秋。
“太好了!幫我、換上吧。”瑞秋一邊由婉約替她更衣,一邊隨口問道:“份、例、裏,隻有這一件、新衣服?”
“額……對呀,就這一件成衣。小主的位分低,每個月隻有一件。”婉約心虛地笑了笑。
瑞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以她的瀚語水平還不足以理解“成衣”和“衣服”這兩種說法所表達意義的差別。婉約沒撒謊,做好的成衣的確隻有一件,但是除了成衣外份例中還包含了一匹布料,這匹布是需要親自動手才能裁成新衣的。
瑞秋不懂這個規矩,她自然也不會去打聽,深知這點的婉約便有意隱瞞了真相。而那匹布料早已被婉約自己裁成她身上所穿的乳雲綢斜襟套裙。婉約很聰明,她故意將裙子的樣式做得很普通,這樣就不易引人懷疑;而瑞秋則根本不懂得分辨大瀚衣料的優劣,所以婉約更不擔心被她看出來,於是明目張膽地穿著本該屬於瑞秋的衣服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其實還有更過分的,婉約不但克扣主子的衣料,她上個月還偷偷匿下了一對司珍房敬獻的紅羽秋棠流蘇,隻是她平時不敢戴出來招搖罷了。見瑞秋不大懂瀚文又不得寵,性格亦是軟弱好欺,於是經常做出不敬主子的行為。比如,西洋國不習慣下人見到主子就叩拜,瑞秋說私下裏可以免了她就真的不再行禮;常常在與瑞秋對話時自稱“我”而不是“奴婢”;背後說主子的壞話更是司空見慣……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