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添香宣布結果後,水色上前由坊主流蘇親手為其插上象征花魁身份的由赤金打造的牡丹花王簪。水色身體微蹲,流蘇將簪子插於她的發髻之上,挨近她的耳邊悄聲問道:“你做到了,這回滿意了?”
“自然。多謝坊主栽培,今後水色定會傾盡全力為賞悅坊爭光。”水色溫順地朝流蘇一拜以示感謝。
“你知道,其實我本不願你太過惹眼,這樣難免成為眾矢之的。不過也辦法,你自己有本事,這‘花魁’倒也當之無愧。”流蘇故意加重“花魁”二字的讀音,似乎話裏有話。
“都是坊主調教得好。”水色漸漸收起溫順的假象,眼神堅定直視流蘇。流蘇與她對視一瞬,突然綻出一個笑容,留下一句“結束後來我房裏”便退開了。
花魁之爭就這樣塵埃落定,有人歡喜有人愁。
歡喜得自然是水色和輕紗。輕紗嬌笑著追上正要去找流蘇的水色:“水色姐姐,等等我呀!”輕紗追上她後一個勁兒地溜須拍馬:“水色姐姐的舞姿太優美了,比起蝶語有過之而無不及呢!我就知道花魁非你莫屬……”
“輕紗,你這樣幫我,就不怕鶯歌她們為難你?”她明顯地感受到鶯歌對她的敵意。
“怕什麼?她們那群人自視清高,向來看不起我這種賣過身的。昔日隻要我與花舞多說幾句話,她們都要擠兌我一番,我早就受夠了!還是水色你好,對誰都和和氣氣的。”輕紗就是棵牆頭草,見風使舵她最在行。
“從前我心底也是看不起花舞做的那些勾當的。可是現在想來也沒什麼,賣身又怎樣?總比那些道貌岸然之人強。”
“水色姐姐說得對!今後輕紗唯姐姐馬首是瞻!”輕紗沒想到保守的水色也開了竅了,趕緊趁機套近乎。水色朝她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去找流蘇了。
水色來到流蘇門前剛要敲門,裏麵的人似乎知道她來了,直接叫她進去。
“坊主找水色?”水色恭謹地立在流蘇麵前。
“水色,你還知道我是坊主?你既然認我這個坊主,何以要有事瞞我?”流蘇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水色連忙跪倒在地試圖掩飾:“坊主息怒!水色不知坊主所謂何事啊!”
“不知?那我便告訴你!就是蝶語的事,你別說蝶語被抓和你沒關係。那天我讓你去陪玉子韜,你都說了什麼?又幹了什麼?說!”流蘇這回是真生氣了,一揮袖將桌上的茶盞拂到了水色腳邊,摔了個粉碎。
水色見再也瞞不住了,連連磕頭認錯:“坊主饒命、坊主饒命!我也是一時糊塗才出賣了蝶語……是那位玉公子威脅我說若不從實招來就要把我抓去坐牢!我也是害怕才……”水色想隻要自己肯認錯,坊主也不會把她怎樣,畢竟像她們這種人都是自私自利的,跟舞伎能講什麼江湖義氣呢?
“你可知道你的一時糊塗,要了蝶語的命啊……”伊人剛剛打探來的情報,蝶語在獄中受不住嚴刑拷打已經斷氣了。
“蝶語……死了?”這是水色萬萬沒想到的,她的本意並不是想蝶語死。見流蘇默不作聲,她知道蝶語肯定是不在了!她在這一刻不是沒有後悔的。
“罷了。死了也好,免得嚴刑逼供之下說出什麼不該說的。水色,你現在如願以償地成為花魁了。但是你要知道,名聲越大責任也越大,今後你要全心全意為坊裏辦事,切莫因為私欲行差踏錯了。我們賞悅坊不能再失去重要人員了……”流蘇歎了口氣,示意水色起身。
“是,水色明白了。坊主……那蝶語到底與劫案有無關聯?”水色想知道蝶語究竟算不算枉死。
“這事不該你問,不要多嘴,退下吧。”流蘇瞬間變得警惕起來,轉過身不再理會水色,讓她自行回去休息。水色不敢再多問,但是她直覺事情沒那麼簡單,或許還與賞悅坊有關係,而蝶語的死也不會是整件事的終結。
五月中旬淑妃出了三七,端煜麟這次倒是言而有信,以慕竹對主子的忠誠仁義為由冊封其為竹采女。慕竹與皇帝的這股熱乎勁兒正盛呢,就來了一件分薄帝寵的事——江蓮嬅查出已經懷了兩個月的身孕了,皇上也因此晉她為蓮貴嬪。後宮裏一下子有了兩位有孕的嬪妃,再加上得了慕竹這個新寵,端煜麟的心情大好,連政事上煩憂都被衝淡了不少。
轉眼又到了五月底,廿九這天剛好是端雯的一周歲生辰。韓芊羽由於剛生完端雯那會兒情緒起伏太大,月子裏又心情低落,以致出了月子後身子大不如前;而且產後調理的不精心也使得她身上的妊娠紋、鬆弛的皮膚都沒有得到很好的恢複。因此,韓芊羽算是徹底的失寵了,並且她常常將失寵歸咎於端雯是個女孩。即便今天是小女兒的周歲宴,她也不曾給過一個好臉。
“小主,公主周歲宴的菜品已經準備好了。各宮嬪妃都送來了賀禮,有一個羊脂玉項圈奴婢看著很吉利,要不給公主戴上?”飛燕絮絮叨叨地說了一通,就是讓韓芊羽轉移一下注意力,她最近因為皇上寧可寵幸一個宮女也不肯來看她變得有些情緒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