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縷朝陽透過厚厚的雲層照射下來,使灰暗的天空登時增添了幾分顏色。
平穀縣距離京城隻有二百餘裏之路,康熙十八年前一場大地震使得平穀縣幾乎夷為平地,如今一切又恢複了以往的景象。
平穀縣衙,楊縣令手裏拿著一封剛飛鴿傳來的密信,他迫不及待地展開信,看完後,他把密信放進了火盆裏。望著燃燒的火苗,他沉思了一會兒,對身旁的王師爺道:“你馬上向各鄉下達命令,讓他們做好充分的準備。明日潛入京城。記住,此事必須要絕密!”
王王師爺點點頭,走出了縣衙門。
縣西柳家莊外的空場上,聚集著幾百名衣衫襤褸的村民,大家議論紛紛,情緒激動。
“我們這日子是沒法過了!”“楊縣令這個狗娘養的,吞了朝廷給咱們的賑災款,占了咱們的地,還要殺咱們的人!這平穀縣還有王法沒有!”“還說什麼王法,當官的都是穿他媽一條連襠褲,我看反了他娘的算了!”“對!反了!”
一個壯漢雙手連揮,高聲喊著:“鄉親們!鄉親們!”人群漸漸安靜了下來。
壯漢大聲喝道:“朝廷發放給咱們的賑災款被當官的吞了!咱們的活命的土地被當官的占了!進京城告狀的人被當官的抓了!到衙門評理的鄉親們被關進了牢房,官府貼出告示,明日就要砍頭!咱們怎麼辦?”
村民們異口同聲地怒吼道:“我們同他們反了!”
平穀縣南門牢房裏,燈火昏暗,巡夜的獄卒來回走動著,皮靴磕地發出一陣陣回響。
在一間獨立的監房裏,牆壁上點著一盞油燈,火苗如豆;地上鋪滿了稻草;一個渾身滿是刑具,身穿囚服的人麵牆而坐,一動不動。長長的頭發蓋住了他的臉,隻有一雙眼睛從亂發後透出一陣陣精光。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緊跟著鐵鎖鳴響,監門打開。四名官兵湧了進來,為首的隊長大聲道:“周光,站起來,跟我們走!”
周光沒有動。隊長走過來,狠狠地給了他一腳:“你他媽聽見沒有!”
周光眼中精光大熾,但瞬間又恢複了常態。他吃力地站起身,向門口走去。
隊長罵罵咧咧:“奶奶的,死到臨頭還他媽敢耍橫!”
周光蹣跚地向前走著,四名官兵跟在身後。腳鐐拖地,發出一陣刺耳的“嘩啦”聲。
隊長狠狠地推了他一把:“你走快點!”周光踉蹌了一步,站住,慢慢轉過身,兩眼死死地盯著隊長。隊長後退一步,伸手拔出腰間鋼刀,膽怯地道:“你要幹什麼?”
周光的臉上露出一絲不屑的冷笑,轉身繼續向前走去。大牢門前,四名守衛來回巡邏。忽然一陣喊殺聲遠遠傳來,守衛們吃了一驚。喊聲越來越近,守衛們互相詢問:“什麼聲音?”
話音未落,街拐角處湧出數百農民,燈球火把彙成一片海洋。農民們高舉著鋤頭、鐵鍁向牢門猛衝過來。
守衛大叫:“不好,快關門!”獄卒們押著周光來到大牢後的刑場。場上,正中矗立著一根木樁,一名劊子手半袒胸膛站在木樁旁。
官兵們把周光押到木樁旁邊。隊長向官兵一揮手:“卸下刑具!”一名官兵上前,打開周光的脖鎖和手銬、腳鐐。另外兩人用粗麻繩將周光捆在木樁上。
隊長獰笑著走到周光身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小子,今晚爺爺就送你上黃泉路。恐怕到現在你還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死吧?啊!”說完,他幸災樂禍地哈哈大笑。
周光緩緩抬起頭來,這時人們才看清他的麵容:這是一張清瘦的臉,略帶一點兒病容,但雙眼卻冒出一陣陣寒氣。
隊長調侃道:“看來,你隻能做個糊塗鬼了!”說著,他衝身旁的劊子手一揮手。正當劊子手手舉大刀要向下砍時,大牢前麵突然喊殺聲四起,伴隨著獄卒臨死前的一聲聲慘叫。
隊長臉色陡變:“不好,有人闖牢!”
就在這一瞬間,周光運足了氣,渾身一繃,“砰”的一聲竟掙斷了捆綁他雙手的麻繩!隊長回過頭,對劊子手道:“快、快動手!”劊子手掄起鬼頭刀向周光脖頸斬來。
周光的身體猛地向下一挫,鬼頭刀從他的頭頂掠過,那劊子手本已用盡全身力氣,不想竟砍了個空,身體失去重心,“砰”的栽倒在地。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刹那,周光已閃電般地騎到隊長身上,伸手拔出隊長腰間鋼刀,一道寒光閃過,隊長人頭落地。
剩下的三名官兵扭身想跑,周光騰身而起,鋼刀飛舞,眨眼間,三名官兵的身體重重地倒在地上。行刑的劊子手爬起來,周光飛起一腳,狠狠地踢在他的太陽穴上,劊子手輕輕哼了一聲,昏死過去。
周光身形一縱,像一隻大鳥一般橫掠出去,飛上了大牢的牆頭,轉眼間便消失在朦朧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