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故鄉的車上,韓琳問起了宋佳所說的畫稿問題。聰明人不說傻話,韓琳又是這世上罕見的靠智商吃飯的存在,孫小魚沒想過要瞞著她,於是就一股腦地把她遇到宋佳,擔心管羽風再和宋家的人起衝突,就把宋佳帶到這裏交給宋家人的事情全說了。
“你不怕我告訴管羽風?”韓琳笑意盈盈地望著孫小魚說道。
“要想告訴的話,剛才他們沒走的時候你就拆穿我的話了。”孫小魚不傻,盡管因為她跟著管羽風辭職的事情讓韓琳有些不悅,可是她也知道韓琳不是那種記仇的人。
“的確。你做得沒錯,把宋佳交給她的爸媽是最好的選擇。除非有一天宋佳的爸媽能夠明白他們的行為是多麼荒唐,否則不管宋佳多愛管羽風,管羽風多愛宋佳,他們在一起都是荒唐的。我有一個上海的朋友,畢業後為了男朋友去了新疆,如今過去八年了,她父母依舊不同意她的戀情,依舊扣著戶口本不給她。有什麼辦法呢?親情和愛情有時候真的是難以兩全的。”韓琳歎了口氣,看著車窗外,不再言語。
車子到站後,他們沒有一起走。韓琳先回了趟家,孫小魚先去了宋佳的住所,幫她把畫稿收拾好,打包寄出,同時也幫宋佳把房子退了,然後才回了家。
管羽風一見到孫小魚,就跟她抱怨說肚子餓壞了。孫小魚聽到後,卻沒有立刻去做飯,她在沙發上呆坐了一會兒。直到管羽風過來問她怎麼了,她想了想,還是拿出了那幅她在寄出的時候特意留下的畫稿。
“這是誰畫的?畫得不錯嘛!”管羽風看著畫稿上的自己,感覺很親切,又很陌生。
“宋佳。”孫小魚幾乎用盡了全力才說出這兩個字。她也很久沒吃東西了,本來低著頭像做錯了事的小孩子一般的她,此刻如釋重負,索性躺在了沙發上。
“她?你遇到她了?”管羽風並沒有多意外,也沒有多激動。
“是的,她就住在城東。我估計她來找過你,但是看到我們在一起,看到我們生活得挺好的,她就沒有打攪我們。我遇到她的時候,她的神智已經有些混亂了,她可能企圖自殺過,從樓上摔下來,摔到了額頭。現在她就隻記得你了,我把她交給她爸媽還有沈思思了,我們這些人她都不記得了。”
“我知道了。你別躺著了,快起來去做飯。我要吃蔥油餅和蓮子粥。你之前做的那些已經被我吃完了。”管羽風像聽別人的故事一樣,聽完之後還是記得做飯的事情。這讓孫小魚很意外,她已經做好挨罵的準備了。她還在想,如果管羽風讓她滾蛋的話,她該怎麼辦。
看到管羽風沒有生氣,孫小魚心裏美滋滋地起來做飯。管羽風手裏依舊拿著宋佳的畫,他反複摩挲著,想象著宋佳一點一點在這白紙上塗上他的臉龐時的心情。
怎麼會有這麼傻、這麼執拗的人呢?
管羽風怎麼會不知道宋佳來過?他開著門就是在等她,每天有陌生人的腳步聲靠近他,都可以聽得很清楚,更何況是宋佳的腳步聲。
他一直在等她來,等她進門來。
有一次他都聽到宋佳進來,在沙發上坐下了。結果隻是一小會兒,她就離開了,然後她就再也沒有來。
這就是獅子座的愛情,可以主動,從不祈求。
宋佳離開的那三年,管羽風等待得肝腸寸斷,他終於可以把這份報複施加在宋佳身上了。宋佳父母給他造成的所有侮辱,他都一並還到了宋佳身上。
他想隻要宋佳低下頭,對他說她愛他,求他也愛她,他大概會立刻忘記過去所有的不愉快,高高興興地和宋佳在一起吧!
可是宋佳沒有讓他如願。管羽風知道宋佳就住在這附近,但他不去尋找,他在等著她來。她若不來,屬於她的愛她如果不來搶,那就永遠都是孫小魚的。管羽風的媽媽沒有說錯,他完完全全遺傳了他父親的大男子主義。
“回到父母身邊,是你最好的結局。”嘴裏念叨著這句話,管羽風從抽屜裏找出一個打火機來,就在宋佳曾經坐過的位置上把畫點了,然後就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管羽風又回到了房間裏,繼續研究起了他童年時的夢想——象棋。
孫小魚很開心,她終於戰勝了宋佳。她知道從此以後,她在管羽風心裏的位置,再沒有人可以撼動。雖然從那以後,管羽風就一天天地開始明顯地老去。但這世上,誰能讓自己不變老呢。(完)